随知許歪着頭瞥了随山一眼,挽住随赫的手臂,“母親,我們出去吧,去看他們表演。”
随赫含笑拍拍随知許的手,一行人跟着遊行的隊伍。
夜幕籠罩長安,街邊張挂的花燈又點亮了大街小巷,遠處傳來低沉的鼓聲夾雜人群嬉笑吵鬧聲。
範令璋站在雲來樓窗口,眼中突然闖進來一道荷葉綠的身影。
是随知許。
他心頭思緒萬千,纏繞的藤蔓把心髒遮掩的密不透風。他匆匆離開窗邊,直到看不見随知許的身影。
他總是會把随娘子當做阿靈,想和她待在一起,也答應了她的結盟。
窒息,疼痛,一旦有了萬分之一的可能……
範令璋又一次控制不住走到窗邊擡頭望去,壯大的驅傩隊伍正在遊行,五彩斑斓的服飾張揚奪目,範令璋眼中隻有那一抹荷葉綠。腦海光影閃過,範令璋覺得自己糊塗了,太糊塗了,和該把自己灌醉了扔湖裡好好清醒清醒。
他怎麼有了這麼大膽的念頭。
随赫和叢瀾的掌上明珠,他怎麼敢想。
範令璋來不及多想,街頭拐角那道荷葉綠色的身影已經不見了。
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像一場夢,茉莉花葉卷曲到徹底舒展,一點都沒有曾經蜷縮過的痕迹。
—
“表姐。”
随知許:“何事?”
面前的随成玉攀上她的手臂,聲音甜膩,“表姐,我們一起去看吧。”
“姑母,好不好嘛。”
“去吧去吧,還是你們小娘子湊在一起熱鬧。”
“随楚風你也跟着去,保護好你兩個妹妹,要是出了事,我唯你是問!”随黎推了一把随楚風,随楚風笑呵呵地來到随知許兒人身邊,做出“請”的姿勢。
惹得随成玉一陣發笑。
随知許揉了揉眉心,無奈和兩人站在一起。
她任由二人牽到人群裡,再一次對上方相氏誇張的面具。
随赫姐妹緊随其後。
人們祈求神靈庇佑,來年五谷豐登,無災無病,每個人臉上的期待與喜悅都十分明顯。
随知許淡淡掃過衆人的笑臉,他們的笑臉也出現在幾人臉上,随知許跟随他們的動作擺動四肢,努力表現的和其他人一樣開心。
月齡守在水鏡前注視随知許臉上的一舉一動,狠狠啃住雞腿,“讓你臉上多點表情真難。”
月齡:嚼嚼嚼
“光假裝喜歡人間就很難,嚼嚼嚼——”
嚼到一半,月齡猛然停下來,看向國師殿外的方向。
—
月齡沒有特意傳音,随知許自然聽不見月齡的“背後壞話”。
身穿侍女的服飾的人悄無聲息越過人群,湊到随赫的耳邊彙報情況。随赫一下子握緊随知許和随黎,眼神示意:出事了,出去再說。
随知許一把拽住随成玉,随成玉杏眼瞪大拉着随楚風,三兄妹拉扯中出了人群。
幾人越過人群,坐上侍女安排的馬車。
确保安全,随赫才開口道,“宮裡驅傩出事了。”
随黎打開信筒裡的紙條展示給他們。
随知許一目十行快速掃過,“驅傩時宮殿突然着火,還發現了刻有奇怪紋路的木片?尤其是宮裡扮演方相氏的傩師死了。”
随成玉兄妹二人驚呼,宮廷大傩本來就是為了驅邪納福,保佑平安,如今在宮中出了這樣的事豈不是明晃晃的告訴衆人聖上無福消受,還招來了邪祟。
随知許想到宣平郡王的計劃,不對,宮廷大傩由太常寺負責,與父親無關。
緩慢摩擦衣袖上的紋路,指尖順着雲氣紋一路勾勒,随知許面上浮現出思索神色。
心裡呼喊月齡,半天聽不見動靜。
月齡這麼長時間不回她消息一定出事了,她說過她被困在國師殿,隻能和她聊天,每日的一日三餐專門規定宮女們放在國師殿門口三米外,她再用術法弄進去,就怕月齡先師的大陣傷害到凡人。
她現在不在水鏡旁邊,莫不是想不到時間強行出殿?
随知許想法一出,頃刻間得到驗證。
皇宮深處上方烏雲密布,沉悶的雷聲滾滾來襲,不等片刻,耀眼的閃電如同開山之刃以極其扭曲的形狀劈向地面,随之而來的轟然巨響炸翻了長安城的百姓。
這聲巨雷整得整個長安城微微顫抖。
“外面怎麼了?地龍翻身嗎?”随成玉和随楚風兩人互相攙扶未曾從座位上跌落。
随家衆人馬車走的不是很遠,馬車跟着起伏時,她聽見身後的百姓驚訝的喊聲,“什麼情況,下雪還打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