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車緩緩地駛過像是月台般的建築物。

“這是……補給站？”語彤問道。

坐在後側的左三聞言輕聲解釋：“這是據點的指揮部，不隻是補給，這裡是觀測和臨時修複用的。像我們這種前線列車，一旦遭遇沖撞損壞，或是前方軌道損壞就會通報我們在據點臨時停車，等前方修複完成我們才能到下一站。”

他語氣一頓，補充道：“但别以為這裡就安全了。列車開的慢但不會完全停下來，随時準備出發，況且真正的麻煩是出了這段，下一個據點更遠。越往深處走，異獸越密集，前一輪掃蕩才剛結束幾天而已，現在森林又開始回填了。”

“回填？”昭昭困惑地問。

“異獸有遷徙性，也會察覺真空地帶被人類占據。”左三解釋後，随即冷笑一聲：“你們以為帝國真能完全清幹淨？那是宣傳。幾天内沒有建立起據點，那些東西又會回來了。”

後側另一位士兵右四應和道：“是呀！前陣子的宣傳照片，收複多少土地也就是把巨樹鏟除的範圍拍拍照，沒多久陣地又失守了。”

衆人神色都不自覺地沉了幾分。

感覺到列車再度提速，沖出空曠的補給據點範圍，重新駛入巨木密集的地帶。

這片森林比先前更暗、更壓迫。車窗外的枝葉幾乎拍打車身，能見度驟降。車廂内的緊張感迅速升溫，每個人都自覺地握緊了手中的武器。

“你們第一次走這段路吧？”瘦二坐在炮位，一邊擦着槍管，一邊語氣輕松地說道：“現在這段可以先放松點，枝葉這麼茂密，代表異獸活動還沒開始密集。要真有什麼，它們早就把這片林子踏得東倒西歪了。”

他擡了擡下巴，指向窗外那片郁郁蔥蔥的林海，語氣懶散卻透出老練的底氣：“你們看到樹上連葉子都沒剩的區域，那才是重頭戲。那一段，是前陣子剛丢失的防線，還沒全面收複。真正的大家夥，都躲在那裡。”

胖一坐在艙門邊，啃着幹糧，頭也沒擡，冷不防地接了句：“上星期前導列車就是在那附近翻的，三節列車直接被抛出軌道。”

車廂内頓時陷入了沉默。

旁邊瘦二笑着補了一句：“别吓他們。不過别太緊張，我們這次是十幾節車廂的大型列車，非常堅固的，有時間把子彈補一補，這段樹還多，你們還能喘口氣。”

雖然他的語氣讓人聽起來輕松不少，但玲月小隊畢竟是第一次，大家還是有點緊張。

玲月沒回話，隻是默默起身，後方觀測位，凝視着那片濃密得幾乎不透光的林海。

列車仍在高速穿梭林海。正當衆人神經緊繃之際，窗外的景色發生了變化。

濃密的林海像被刀劈開一道口子，視野驟然開闊。眼前出現一整片遼闊的水面，映照着天空與軌道上疾馳的列車。眼前一片祥和，水波沿着水面飄散，波光粼粼。

玲月忍不住好奇，在末世之前，世界到底是怎麼樣?

衆人出生在庇護所，從未看過這種景象，頓時都呆愣住了。

“哇……這是海嗎？”昭昭驚呼，整個人幾乎趴到窗邊，眼中閃着興奮的光芒。

“那才不是海，是湖泊。如果是海，你還看的到對岸?”坐在後面的老士兵終于冷笑出聲，語氣裡帶着一點戲谑：“第一次出任務就這副表情，真像劉姥姥進大觀園。”

語彤翻了個白眼，小聲喃喃道：“……講的好像你看過海一樣。”

“享受一下吧，這段還能看風景，再過去你們就沒機會了。”老兵靠着牆，語氣懶散。

但美景隻短暫停留，不到五分鐘，列車忽然駛入一段黑暗。整節車廂瞬間陷入黑暗，窗外隻有車頭映出一條細長的光帶。

“警戒!”玲月下意識握緊武器，命令衆人。

“别慌，這是隧道。”後面的老士兵淡淡開口，語氣沒有一絲起伏：“為了節省轉運時間，帝國直接在山體下鑿通一條供軍用列車專用的直通道。沒燈是怕出了意外，你們看不到。”

他頓了頓，像是給衆人一點心理準備：“穿過這條隧道，我們就會進入……焦土路段……”

列車在黑暗中長驅直入，燈光所及處隻剩車内與鐵道間的回音。剛才在觀景視窗旁的幾人全都回到各自的炮位，氣氛再次緊繃起來，眼睛才慢慢适應黑暗。

不知過了多久，車體忽然一陣劇烈晃動，明顯感覺車速降了下來。

前方傳來低沉的撞擊聲，不是一次，而是一連串悶重的碰撞，像是有什麼龐然巨物正與列車側身摩擦。接着是一陣不規則的咔啦聲，好像有東西被車輪卷了進去、壓碎、撕裂。

一股濃烈的腥臭味随風倒灌進車廂，混雜着燒焦的金屬與肉味，幾人下意識捂住口鼻。

“……這是什麼味道？”昭昭低聲說，聲音透出明顯的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