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毛鼠自以為隐蔽地打量她這個凡人，眼珠子咕噜咕噜遲疑着不開口。

“不說？”紀綿綿把這小動作看得明明白白，懶得再耗時間偏頭示意阿桃阿梨随便處置，把暈死過去的刺猬精弄醒再問。

玉泷見到白毛鼠這樣直接上去就是一腳，雖然腳小小的，但直接給踹出一口血，見紀綿綿讓她過去才沒再踩一腳。

明亮的燭火照出紀綿綿的臉，明明是笑臉但眼神不善，連狸花貓兄妹都默默遠離了一步低下頭努力嘗試弄醒刺猬精。

經過一番折騰終于弄醒刺猬精，阿桃先一步開口：“這倆家夥就是半吊子，連化形都不會的家夥，先前就是因為靈力氣息太過淡薄沒有及時發現。”

刺猬精一醒來就聽到這話，接着發現氣氛比自己暈過去之前更緊張，慌忙開口：“大人說的是！小的…小的不過是撞了大運才成了精，真不是有意打擾啊……”

紀綿綿聽到這話并無反應，隻是讓刺猬精看看旁邊。

刺猬精扭過頭看到半隻紅鼠後仿佛就被定格了一般，直到紀綿綿重複問出剛剛的問題。

“小的不知道，小的隻是圖這院子裡有帶着靈氣的好東西，并不知道什麼旁的，還請大人開恩饒命啊。”

紀綿綿不信：“既然你也說是圖這院子裡的靈氣，就不是無意打擾了。”

從仰視的角度來看隻能看見紀綿綿和玉泷一大一小掩蓋在陰影下的臉，看不清任何表情。

刺猬精真的是想死的心都有了，這麼些天啥也沒撈着今晚反倒是快把小命交代出去了。

把對方吓唬夠了紀綿綿才繼續問道：“什麼時候開始的、每晚來石宅到底做了什麼都仔細交代出來吧。”

紀綿綿一邊摸着玉泷的頭發一邊在旁邊果盤裡挑揀着玉泷适口的東西，漫不經心地等對方抖落信息。

“是……”刺猬精瑟縮了一下，識趣地回答問題，“大概是半個月前小的突然就能修靈了，然後碰見毛十六。”

刺猬精不敢再看那白毛鼠掙紮說不了話的慘狀，将自己埋成一團球接着說道：“就毛十六，他說收我為小弟，石宅有靈氣環繞适合修煉，接着天天趕我晚上來翻那帶着靈氣的玩意。”

“尋常時候他是不來的，但今天毛十六說他知道東西在哪了，所以才過來。”

聽了刺猬精的坦白，紀綿綿抓住關鍵時間點。

“半個月前？”她看向阿桃阿梨，困惑好像要逐漸解開，“那你仔細感覺一下試試看，這倆身上的氣息是不是很像那靈氣？”

團成球的刺猬精聽到這話僵直了身體，最後還是壯着膽子往阿桃阿梨身邊蹭了一下。

“是……是，原來這處是貓大人的領地。”

得到刺猬精的回答，再看看已經放棄掙紮的毛十六，她有些怨念地看向狸花貓兄妹。

“還真是你倆惹出來的禍。”

沒想到石宅怪事的始作俑者居然是這一鼠一刺猬精，更沒想到這一切的源頭是狸花貓留下做報答的靈氣。

“你這也算得上是擾了石宅安甯，翻人家的東西還不收拾好，也就沒被抓着，抓着還不一通亂棍伺候。”阿梨見紀綿綿正面色複雜，急忙開口訓斥轉移注意。

“再者，這靈氣是贈與整個石家祈福用的，與你與那毛十六何幹，我都想給你一拳頭。”阿梨惡狠狠地說道。

刺猬精已經完全緊縮成一個球：“大人說的是。”

紀綿綿覺得還有疑點，這既然隻是兩個半吊子的家夥，亂翻東西倒是認下了，那有能力将東西擺回原位的是誰？不弄明白總覺得不踏實。

何況這刺猬精好像并不認識另一個在這屋子裡的精怪，想來還是要去拷問毛十六一番。

于是她颔首讓阿桃解除對毛十六的禁锢，一字一句地問：“再給你一次機會，我問你，這石宅中另一位是誰？”

“小的不知，”眼見着紀綿綿神色冷了下來，毛十六心中叫苦連連，“小的真的不知道，小的隻知道石家一直有個厲害的在，但小的在半個月前從未踏進石家半步，大人明鑒啊……”

紀綿綿冷哼一聲：“所以你是害怕那家夥，以至于不保險、靈氣誘惑不夠大的時候都讓這刺猬精替你開路，是這樣吧？”

“是…是……小的不過是個半吊子。”

毛十六還以為今天終于能偷走那靈氣寶物，卻沒想到讓人甕中捉鼈，那刺猬精小弟把自己賣了個精光。

現在這幾個厲害人物明顯是要找石宅的那厲害角色，自己不過一小小鼠精，誰都得罪不起。

但毛十六轉頭就把自己知道的都抖了出來。

阿桃阿梨比紀綿綿還要認真地聽着，這“掃帚精”也算是坑了他們一把，總得知道對方到底是何方神聖吧。

其實毛十六也沒有給出什麼有效信息，不過給紀綿綿提了個醒，那家夥是個道行久還與石宅或者說這座院子淵源頗深的家夥。

畢竟那家夥好像在石宅還隻是空閑院落的時候就存在了，也不知是個什麼玩意。

夜色早就深如黑墨，院子裡也沒有守夜的家丁，隻有偶爾風吹過的聲響。

紀綿綿決定剩下的事後面再說，今天就還是趕緊洗洗睡吧。

畢竟承蒙石家委托，明日早起将這兩“罪魁禍首”壓去給石夫人認罪算是個交代。

紀綿綿眸色涼涼地看向地上畫的圈裡的兩個家夥。

“明天應該能見到那位，”紀綿綿語調漫不經心甚至還有點上揚，“這麼說來你是不是該期待一下明天的到來，嗯？”

細的跟針尖般大小的瞳孔不受控制地抖動，連細長胡須都被風摧殘的野草一樣亂顫，毛十六眼看着她安然睡下，獨自頂着阿桃、阿梨銳利的目光僵成一團。

同處不同境，一夜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