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尚鴻真人神色淡漠,如玉的面容上是熟悉的冷清,“為師不在宗中,你也莫要懈怠。”
賀修霖喉頭一緊,師尊是堅持認為他偷懶了,嘴巴張張合合,又不知該說出什麼辯解的話。
“……是。”
“拜師大典後,督促你的師弟勤勉修煉。”
“也請師尊在外多加小心。”賀修霖低下頭。罷了,此時解釋更像是狡辯。
他還記得此次離宗,師尊是帶着一身傷回來的。他有心不想讓師尊受傷,奈何現在實力低微,跟去隻能拖後腿。
囑咐好拜師大典的事情,尚鴻真人又踏上仙鶴。玄元峰上不允許禦劍飛行,否則也不必如此麻煩。尚鴻真人内心思量着其他事情,扭過頭深深看了一眼地上的兩名徒弟。
天道如此,一切自有命數。
出乎楊磊意料,賀師兄在掌門離開後竟然什麼也沒有說就回了屋。
“紀師兄,可是剛起身?”那邊劉凡在和紀仲秋搭話,那雙桃花眼對他眨呀眨的。
奈何紀小師兄隻當他是空氣。
劉凡渾不在意,嬉皮笑臉地纏着他:“紀師兄可要洗漱?我帶你去可好?”
自然得不到紀仲秋的回答,楊磊歎了口氣,解釋道:“紀師兄來到這裡就一直如此,你不必介懷。”
“哦?”劉凡轉了轉眼珠,順着紀仲秋的視線瞧過去,“來到這裡就一直盯着賀師兄看麼?”
話說得輕浮,楊磊面色不善地瞪向他:“師弟慎言。”
聽到“賀師兄”三個字,紀仲秋終于将注意力施舍給了劉凡,烏黑的眼睛看得劉凡心裡直犯怵。
這是正常孩子能有的眼神麼?
“錯了錯了,是我失言。”劉凡咧開嘴,立即讨饒道,“紀師兄,您可要洗漱?”
瞧見紀師兄點了頭,楊磊才作罷,又多囑咐了兩句:“紀師兄尚有疾在身,你要仔細師兄的身體,洗漱後先帶他用食兒,今早的飯食就在蓬落樹下……”
劉凡一一應下,面上挂着笑把紀師兄哄進屋。
那邊賀修霖沒有管屋外的事情,反正兩個道僮在,怎麼也委屈不到紀仲秋。他将劍身認真擦拭了一遍,重新挂在了牆上,動作輕得仿佛在對待什麼珍寶。
這柄劍就是身死時被紀仲秋折斷那把,賀修霖端詳了好一會,才進到内室開始打坐修煉。
五歲的身體年幼弱小實力低微,想做些什麼都難,提升修為還是要趁早。
他也很期待,這一世的修為能達到什麼程度。
斂氣凝神,神識深入紫府。他是火系單靈根,資質上乘,直接的反映就是丹田内有火紅的靈力凝聚成流,不沾染一絲雜質。
這次的内視卻有了新的發現——在緩緩流動的靈力上有一團眼熟的白光,賀修霖眼皮一跳,内心有不好的預感,難道天道還做了什麼手腳?
抽出一絲靈力小心地探查,那團白光瑩潤的表面現出玄奧莫測的紋路。
“……契約?”這種紋路,大類是契約,天道還是不放心自己會再對紀仲秋下手。
契約必須要雙方認可,對天道妥協後那光團沒入了他的掌心,想必是那時結下的契。
似乎對環繞在周圍的那絲靈力有所察覺,光團散發的光芒更亮,賀修霖通過神識觀察到它膨脹了一圈,将那絲靈力吞了進去。
這契約還吞噬靈力?
賀修霖瞪大眼睛,還未思考完它在丹田中有多危險,白光又吐出一道靈力,比方才吞進去的那道更凝煉精純。
不可置信,賀修霖激動得渾身顫抖,這團白光竟然可以提純靈力。
翹起的嘴角彰顯了主人的好心情,有如此精純的靈力,修煉起來事半功倍,在同階弟子間定能出類拔萃。便是與修為更高的修士對陣,也可讨到好處一二。
“汝可得更高者為,得天材地寶,免死之終矣。”
這是天道的承諾。
賀修霖平複情緒後,不無感慨地想,他是真的開始慶幸天道選擇了自己,上一世的遺憾太多,這一世他有足夠的時機和機會去完成自己的心願了。
至于紀仲秋。
若能相安無事最好,據書中所述,但凡阻礙過他的人都成了劍下亡魂,輕者斷肢身死,重則飛魂散魄,就連魔尊也是避其鋒芒。
走一步看一步罷,維持不甚相熟的關系也未嘗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