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林清妍實實在在地焦急起來:“師兄不知,師弟他……這幾日總有人欺負師弟。”
“這裡是玄元峰,誰會欺負他……”賀修霖見小師妹臉色不對,忙轉了話頭,“不若我們先回堂室看看,說不定他在呢。”
也顧不得困了飽了,小姑娘的心比來時更急切。賀修霖負氣跟在她身後,臉色陰沉,心中有十萬個不情願。
林清妍在路上尋不到他,課業堂内也沒有他的身影,一下慌了神。
“師兄,快和我去找找小師弟吧,”林清妍跺着腳,哀求般地看着師兄,“上次,上次就是被欺負了,他的背上都是血。”
可任憑她怎麼說,賀修霖倚着牆一動不動。林清妍沒想到師兄反應這麼冷淡,眼淚都急出來了:“師兄,你相信我呀,小師弟真的被人欺負了。”
“你莫要哭呀,”賀修霖一下子心軟了,“我跟你去找,現在就去可好?”
林清妍噙着淚,點點頭說:“好。”
演練場後有一片茂密的林子,平時少有弟子涉足,賀修霖在那裡欺淩紀仲秋時從未被發現過,所以現下第一個想到的地方就是那裡。
林子裡的樹木被靈氣滋養得極為高大,枝葉繁茂卻不蔽日。二人在林間走了許久,不見半個人影。
“師兄,紀師弟真的在這裡?”
“别着急,不在這裡反倒是好事,也許是在膳食堂還沒出來。”
林清妍稍稍鎮定,心想有師兄在真好,如果鬧了個烏龍那該多讓人臉紅。
轉念一想,如果隻是個烏龍那才好呢。
隻可惜,小姑娘的希望落空了。遠遠的,辱罵哄笑的聲音伴着下流到不堪入耳的詞彙,一同擠到賀修霖的耳朵裡,惹得他狠狠擰眉。
“小師妹,你先回去找孫長老。”
“師兄?”林清妍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聽話,”賀修霖不想讓小師妹見到那群人無恥的模樣,出言支開她,“他們人多,不叫長老來隻怕很難救下紀,額,師弟。”
小姑娘的眼睛裡一下子充滿了憂慮和焦急,丢下一句話就跑了回去。
“那,那師兄你自己一個人去,要注意安全呀。”
賀修霖面色一僵,他自然是沒有過去的意思,甚至巴不得紀仲秋多挨幾拳。
那邊的打罵聲還在繼續,賀修霖經過了激烈的思想鬥争,最終還是決定過去攔下他們。
若是一會兒孫長老過來看到自己在這裡傻站着,隻怕面上會挂不住。
怎麼大家都會覺得二人成了師兄弟便要兄友弟恭呢?
賀修霖甩甩腦袋,估摸着長老快來了,這才施施然走向施暴現場。
在看清了場面後,賀修霖的心不由沉了下來。
四五歲的孩子倒在地上,像一隻幼小的羊羔,隻将後背露出來。那身白色的弟子服似乎被格外關照過,黑黑灰灰全是錯亂的腳印,賀修霖分明看到地上有被拖拽的血迹。
一群紫衣弟子圍着他說着渾話,不停有人對他踢踢打打。
他們很快注意到了賀修霖,一時間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其中有人認得他,出言道:“賀師兄來這裡是有什麼指教?”
賀修霖掃視一圈,對幾個人的臉十分面熟,卻一個人的名字也叫不上,開口道:“指教不敢當,隻是來看看小師弟是否在此處。”
“這裡沒有你的小師弟。”樹上傳來一道嚣張的聲音,一名身材高大的白衣弟子翹着腿,斜睨着他。
賀修霖心下了然,他就是這群人的頭兒了,隻是沒想到還是個熟人。
“唐晟。”賀修霖直接喊出了他的名字。
其人一聽,翻身下樹,徑直來到他面前:“你認得我?”
不得不說,唐晟的身形極具壓迫感,賀修霖微微仰頭打量他,淡笑道:“自然認得,想來你也是認識我的。”
“哼,”唐晟冷哼一聲,掀起眼皮蔑他一眼,“賀大師兄記得唐某,唐某真是深感榮幸。”
賀修霖笑容不變,心裡帶着幾分無奈。唐晟上眼睑的肉疊着兩層,顯了十分兇相。他分明記得紀仲秋挨揍時根本不敢與其對視,此時輪到自己,才知道有多憋氣。
“這話沒道理,甯聖真人的弟子誰人不識?”
聽了這話,唐晟的臉色有所緩和:“賀師兄請回罷,你師弟不在這裡。”
“……”
不在這裡,那地上躺着的是什麼東西?
賀修霖深吸一口氣,盡量維持笑容:“這地上的弟子……”
“小兔崽子不長眼沖撞了人,被我教訓教訓就乖了。這種事你也要管嗎?”唐晟不耐與他扯皮,兇狠地盯着他,身後的弟子隐隐有包圍之勢。
孫長老怎麼還不來?賀修霖摸上腰間的佩劍,壓下心中的焦急,鎮靜地說:“今日帶不回師弟,隻怕會被師尊責怪,還請諸位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