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夢令歪在江殊晔的懷裡,輕聲說:“脖子好疼,你碰到了!”
聞言,江殊晔的目光盯住脖子。文啟帝給她的印的“胎記”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創傷。
江殊晔的眼神凜冽,小心翼翼地挪動手臂,停下腳步,盡量不去碰觸她的脖頸。
“還有别的地方難受嗎?”江殊晔問她。
懷裡的人小幅度地搖了搖頭。
努力克制自己的聲音對跟在身後的江貴妃說:“姑姑,方便去你宮裡嗎?需要找個太醫救治。”
“快走快走,你這孩子,我這就叫人讓太醫直接去映月宮。”江貴妃沒想到他是為了說這個。
心裡又想着,還好自己沒太過猶豫,要不然耽誤了時辰,不知道會鬧成什麼樣?
江殊晔又安排江貴妃身邊一個太監去宮門口找宋勳平:“告訴他,他妹妹此刻在映月宮救治,讓他放心。另外讓他去找聖上禀明實情。”
餘下過多的話,江殊晔沒有交代,但是那太監已經心領神會了!
那太監到宮門口找到宋勳平,先是安撫,表示貴妃娘娘正找最好的太醫給令妹醫治,讓他放心
然後又添油加醋地小聲說道:“真多虧我們娘娘還有太傅大人去的及時,要不然不知道要把令妹折磨成什麼樣?雖說是公主殿下,但是,唉,是奴才多嘴了!”
說着自己去扇自己的嘴巴,說道:“您别往心裡去。哦,對了,太傅大人還說,請您去聖上那禀明實情,免得聖上誤會。等姑娘好些了,就将人送回府上。”
誤會誰?誤會公主,誤會李夢令,還是誤會太傅,還是誤會貴妃?他沒說。剩下的話要宋勳平自己去想。
“多謝公公。”宋勳平感謝道。
“您客氣,奴才就是個跑腿的,您真得謝謝貴妃娘娘和太傅大人。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畢竟闖了宮,公主殿下剛回宮,聖上定然是心疼她的。”點到為止,那太監說完就告辭了。
宋勳平遞上帖子,不久便有人來傳喚他面見聖上。
李夢令原本想回家的,昨夜她都想好了,再也不會見這個人了!
她要跟哥哥回北地,再也不回來了!
可是,此刻他來了,在她被捆在那裡被羞辱的時候來了!
他的懷裡還是那麼的溫暖,仿佛昨夜的砭骨的寒冷都消失不見了!
李夢令讨厭現在的自己,讨厭拒絕不了這片刻溫柔的自己。
眼淚在江殊晔的懷裡止不住地流。
“我要回家!”她小聲說道。
“我們先讓太醫看一下。”江殊晔小聲安撫道。
“我要回家,放我下來。”她堅持。
“聽話夢兒,你需要讓太醫看一下。姑姑宮裡也有幹淨的衣服。”江殊晔繼續小聲哄着。
“放我下來,我要回家。”李夢令堅持,全身都開始掙紮。
江殊晔的手臂開始收緊。
李夢令力氣很大,他是知道的,盡管這麼虛弱的情況下,他依然很難招架得住。
但是他還是緊緊抱着,不肯松手,直到懷裡的人停止了動作。
眼淚濕透了他胸前的衣衫。
他傷口的血,從裡面流出來,粘在了李夢令的額頭。
她聞見新鮮的血腥味兒,額頭上粘粘的。伸手去摸,手指上滿是鮮紅的顔色。
李夢令不肯再動了。
眼淚流得更兇了!
到映月宮的時候,江貴妃先讓宮女給李夢令換衣服。然後就看見江殊晔胸口的血漬。
江貴妃愣了片刻,張了張嘴,沒說出什麼訓斥的話。
轉身大聲問道:“太醫怎麼還沒來?”
“娘娘别急,快來了,太醫快要來了!”宮女無措地說道。
很快,太醫便急匆匆趕來了。也是前兩日給江殊晔診治的太醫。
他沒注意到床上的李夢令,隻遠遠看到江殊晔胸口的血漬。
進門便沖着江殊晔走來。
江殊晔一個側身,給他讓路說:“勞煩太醫看看她脖子上的傷。”
太醫這才看到床上側躺着的人,看了眼傷。
“姑娘把手伸出來。”
李夢令伸出手給太醫把脈。他又去看了看傷口,問有沒有别的地方不舒服。
李夢令搖頭。
太醫提筆邊寫邊說:“并無大礙。風邪侵體,氣血也弱了些,想是很久沒有進食。先煮些熱粥喝下,下官開兩副藥,一副用作外敷,一副内服。外敷的藥須得日日更換。”
說完從藥箱裡拿出一些藥劑,對宮人吩咐:“端一盆溫水來,先清一清脖子上的傷口,先把這藥粉撒上去。”
禦書房
文啟帝聽完宋勳平禀報,大聲質問道:“你說什麼?歸真闖宮?朝安綁了你妹妹李夢令?”
宋勳平磕頭,回他:“臣未見到妹妹,江太傅剛托人告知,妹妹身體不适,他帶去映月宮讓太醫診治。臣特來請罪,是微臣求太傅大人幫忙尋人,最後連累了大人。”
文啟帝揉了揉眉心:“把朝安給我叫過來!”
後又覺得不妥,改口說:“我先去映月宮看看人!”
又吩咐宋勳平跟他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