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群臣之聲,如驚雷般,破開朝堂凝滞幾日的霧霾。
禦座之上,齊廣柏平靜注視下方,近幾日,皇帝受制秦王的言論在盛京城瘋傳,朝堂這些,口上叫嚣着:“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民”,實則利益至上,拉幫結派。
齊廣柏沉聲道:“平身”。
“叩謝陛下…”
李海按早朝程序,大聲喊道:“有本啟奏,無事退朝。”
“臣有奏…”首輔李榮祖出列請奏。
“陛下,臣彈劾秦王徇私枉法,隻因鄭禦史前幾日于景陽宮前頂撞了他幾句,秦王竟将鄭禦史罷了官。”說到最後,首輔情緒愈發激動。
“秦王,可有此事?”齊廣柏心知蕭川是個記仇且謹慎的,他隻要他想,沒人可以抓到他的錯處。李榮祖于朝堂十幾年,會看不透?應是在向自己投誠。
果然,蕭川幾句話便讓自己脫了身。
“臣不知李首輔為何會得出這樣的結論,鄭禦史寵妾滅妻本就是事實,罷了他的官自然也符合法紀。至于他那日說本王是陛下的妃子之事,本王并不在乎。”
蕭川上下打量李榮祖,可以說是極其冒犯了,接着淡淡道:“如此小事,李首輔也要如此大張旗鼓向陛下禀報,果真…”蕭川意有所指,但隻輕搖頭,不再說。
李榮祖是個脾氣暴躁的,何曾受過這樣的屈辱,随即怒氣沖天,質問蕭川:“果真什麼?你有本事繼續說下去。”
蕭川深深看了他一眼,又是搖頭。
李榮祖怒火更甚,臉上青筋暴起,“你說…”
與李榮祖暴躁的模樣相反,蕭川雲淡風輕道:“果真,不如上任首輔。”
“你…”李榮祖強忍住噴出口的髒話,轉身向齊廣柏告狀:“陛下,秦王竟如此看我,臣實在無顔做這個首輔之位。”
“放肆,”齊廣柏怒聲呵斥,“你是朕的首輔,秦王的幾句話,你竟打起退堂鼓?”
“臣口無遮攔,望陛下恕罪。”李榮祖伏首請罪。
“此次饒過你,退到一邊。”齊廣柏聲音帶了些厭煩,昨日本就折騰了許久,腰還酸着,今日還得看鬧劇,蕭川還在嚣張得意,真想甩給他一巴掌。
見陛下怒火正盛,禮部尚書恽格心中有些膽顫,可秋獵在即,隻能硬着頭皮,出列詢問道:“陛下,今年春獵還如往年籌備嗎?”
“可。”
就回一個字,看來阿柏昨晚累極了,今晚便少幾次吧,蕭川暗想道。
此後幾天,蕭川日日留宿景陽宮,宮裡宮外已有不少瘋言瘋語傳出。大太監李海為維護帝王威儀,在皇宮中暗中捉拿、處罰傳謠言的宮人,忙得頭昏腦漲。然而故事的兩大主人公皆不在乎。
好在,經過蕭川十幾天的辛苦耕耘,齊廣柏有孕了。但因陛下的胎胞壁較薄,此後三個月入睡前一個時辰皆需秦王的内力幫助胎兒發育,李海肅清宮内風氣的工作還是不能停。
“阿柏,你看這池中荷花開的多好。”
齊廣柏擡眼望去,荷葉上托着顆顆精亮的水珠,風過時,碧浪一片,水珠折射細碎的光芒。粉白的荷花綻放在綠葉中,花瓣上的水珠,好似仙子垂淚。日越盛,池面薄霧袅袅升起,最終消失不在。
如此美景,讓齊廣柏眼神中透露出絲絲柔情。
蕭川道:“阿柏,你若喜歡,日後我都陪你來逛。”
“朕,可不像秦王,有這麼多閑心。”齊廣柏冷聲道,說完不再看池中荷花一眼。
自齊廣柏吃下孕子禁藥後,對蕭川冷漠異常,時常話中帶刺。
蕭川急忙追上前,語氣帶有些安撫,“阿柏,慢點,你不喜歡荷花,喜歡繡球花嗎?還是薔薇?”
“你安靜些,”齊廣柏神色有些厭煩,近日愈發壓不住情緒了。
蕭川輕點頭,跟在齊廣柏身後,不與孕夫置氣。
“阿柏,不能吃這麼多冰的。”
“蕭川,你好煩。”
“蕭川,好難受,内力再多點。”
“好。”
“蕭川,腰疼,按一下。”
“好。”
……
兩人就在似妻似夫的相處中,度過了一個多月。
秋獵來了。
儀仗隊緩緩前進,左右旌旗蔽空,五彩紛飛。金吾衛開道,神駒高馬,馬蹄聲陣陣,兩側草木瑟瑟顫抖。緊随其後,是六匹駿馬拉着的帝王車馬,錦繡華蓋,綴有流蘇,極盡奢華。
再後面一次是皇後,皇親貴戚,官員及其官員家屬的馬車。兩側排列着神策軍守衛,皆執長槍,甲胄亮着寒光,鑄起一道森嚴的刀牆,護衛着此次出行。
咚…咚…李海應聲拉開車簾,迎面就是一個食盒。
食盒被李海接過去後,蕭川将車簾拉得更開,笑意盈盈關心道:“還有一個時辰到禁苑,陛下,食盒裡的糕點是我特地派人去滿香樓買來的。”
齊廣柏視線不離開手中書卷,平靜地翻過一頁書,淡聲道:“車簾放下,影響朕看書了。”
“遵命,陛~下~。”别人叫是尊敬、敬畏,蕭川叫總有些意味不明。
李海将食盒裡的點心拿出來,廣寒糕,橙糕,玉霜糕,玉心粽子,每樣糕點都隻有兩三塊,還有一小份櫻桃冰乳酪。
看到這些精美的食物,李海不得不承認沒發瘋的秦王,确實配得上陛下。“陛下,今日你都沒吃些什麼,要不吃點?”
“先放那兒吧。”
馬車中若有若無的甜味,刺激着口中唾液的分泌,瞥見那盤櫻桃冰乳酪,齊廣柏終是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