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開。”
她盡量讓聲音柔和,坐起來想要推開騎在自己身上的人。
哪吒皺眉,絲毫不讓,“你什麼表情?”
“沒事,隻是有些困了。”扶傾見他不肯讓,也懶得廢話,使術法把他提起來丢在邊上,身上一輕,她順勢起身,連衣服上全是碎草都沒有管,隻是一步一步往屋子裡挪去。
是有些累。
哪吒被扔在地上,剛想罵人,見她興緻缺缺,又一下梗住。他跟扶傾一起生活了五年,幾乎沒見她露出過這種表情,看得他不知為何胸口悶得發緊,“喂!你……”
但他還沒細細思索,突然被一個瓶子砸中腦袋,“哎呦!”
他一手捂着腦袋,撿起小瓷瓶,擡頭看去,扶傾已經恢複了那張漫不經心的笑臉,好像剛才的一切都是臆想。
“你褲子快掉了。”
哪吒:???
他一把扯住自己的褲子,漲紅了臉招來縛妖索,再次綁在腰間。
看來下次必須系兩條腰帶了。
“還有,這是剛研制的新藥,祛疤的,試試?”她朝哪吒挑眉,看了看他的手腕。
哪吒一愣,旋即小院裡傳來一聲怒吼,堪比石破天驚。
“扶傾——!你丫又想拿我試藥?!!!”
-
哪吒盯着自己紅腫的手腕,臉色黑如鍋底。
就知道!
這該死的祛疤藥,原本已經結痂的傷口就開始紅腫,火辣辣的疼。半年前這妖女讓他試解毒丹,結果他渾身發癢撓了一整夜;上上個月是什麼養顔膏,害他臉上冒出一片紅疹,直接破相;今日更離譜,什麼祛疤靈藥,不到半個時辰,現在手腕就腫得像饅頭一樣!
本來想着忍一忍,說不定明天睡醒就好了,結果半夜實在癢得睡不着了,他瞪着眼睛,目露兇光。
“死貓妖……”
哪吒咬着牙甩甩手,用清水沖洗傷口。冰涼的溪水暫時緩解了灼燒感,但紅腫絲毫未消。
他歎口氣,準備回屋在床底找自己私藏的草藥包,被扶傾折騰得多了,他早就學會自己采藥備用。
路過扶傾的房間時,他鬼使神差地停下腳步。
這個罪魁禍首倒是睡得挺香。
哪吒站在原地,他覺得自己應該找她算帳,把她搖醒,再罵她兩句出出氣,讓她知道他現在被她害得有多難受。
于是他輕手輕腳走到半開的窗邊,偷偷趴在窗框上往裡看,床幔虛掩着,月光透過去,正好照在熟睡的少女身上。她四仰八叉地躺在榻上,睡得是天昏地暗,衣襟大敞,薄被堪堪搭在腰間,露出半邊肩膀和雪白的大腿,長發糊了滿臉,一隻胳膊和腿垂在床沿,搖搖欲墜。
哪吒搭在窗框上的手驟然捏緊,呼吸急促。
手腕上的傷還在發癢發腫,應該盡快上藥療傷,可是此刻他竟全然意識不到了。
夜深,人靜。
隻聽得見越來越急的心跳聲。
忽然,咚的一聲。扶傾連人帶被子一起滾下了床。
哪吒:……
這女人睡相怎麼這麼差!
“唔……”
扶傾的悶哼聲傳來,帶着睡夢中的慵懶和迷糊。
哪吒瞬間回神扭頭就要離開,可是屋裡又沒了動靜。他重新湊過去看了一眼,嘴角開始抽搐。
她居然躺在地上又睡着了!
真有本事。
她是豬嗎?!
哪吒站在窗邊,突然有種沖動,想沖進去把被子蒙在她臉上。
他是想離開的,可夜風突然灌進窗戶,扶傾縮了縮身子。
他忽然想起今天她的心情一直不太好。
哪吒啧了一聲,黑着臉從窗口翻進去,他知道這妖女向來睡得很沉,所以膽子也大了起來。他走到她身邊,本想直接踹醒她,可低頭時卻愣住了,月光下扶傾的睡顔比在窗外看到的更加清晰。
不知為何,哪吒忽然覺得喉嚨發緊。
“……麻煩。”
他低聲罵了句,卻還是蹲下身,彎腰将她抱起。扶傾比想象中輕得多,身子軟綿綿的,帶着淡淡的藥香。
“重死了。”
他咬牙切齒地抱着她,床榻不過一步之遙,哪吒卻走得異常艱難。正當他準備把人丢到床上去時,扶傾似乎察覺到溫暖,無意識往他懷裡蹭了蹭,溫熱的呼吸透過他單薄的衣衫,癢癢的。
哪吒渾身一僵,差點把她扔出去。
可是緩過神來,他又動不了了。
此刻,平日裡總是帶着狡黠笑意的眼睛正安靜乖巧地閉着,眼角淚痣格外清晰,睫毛随着呼吸如蝶翼輕顫,在臉上投下細碎的陰影,唇瓣微微張着,氣息溫熱,像是熟透的櫻桃……
突然,一個荒唐的念頭突然閃過腦海。
——想咬一口。
哪吒喉結滾動,眼睛發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