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起來…好甜……
好想
咬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明明是讨厭這個妖女的,可此刻看着她在自己懷裡毫無防備的睡顔,胸口卻像是被什麼東西輕輕撓了一下,又癢又麻。
鬼使神差地,他俯下身,慢慢、慢慢地,湊近她的臉……
扶傾輕輕哼了一聲,似是夢呓。
哪吒猛然驚醒。
我是瘋了嗎?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就像是被燙到一般抖了一下,耳根瞬間燒了起來。這種陌生的沖動讓他既困惑又惱怒,可他甚至連自己在想什麼、做什麼,都不知道,隻覺得看着她的唇,腦子就變得有點不正常了。
不對…不對不對……
這妖女是不是下了什麼咒,還是她那祛疤藥有毒把他腦子都毒壞了?
這個念頭像盆冷水般嘩啦澆下來,他慌亂地别開臉,卻控制不住目光往她唇上瞟。某種陌生的沖動在血液裡橫沖直撞,讓他既想立刻逃離,又想——
想什麼?
十三歲的哪吒對此刻的渴望感到茫然。
真是見鬼了。
最終他咬牙将人往床上一放,幾乎是落荒而逃,臨走前還不忘把門牢牢關上。
到院外冷風一吹,哪吒才發覺心跳得有多快,他站在院子裡,發呆。
剛才碰到她的地方,現在還殘留着溫度。
他低頭看着自己發抖的雙手,第一次對自己産生了懷疑。
為什麼看着那個妖女,會想咬她的嘴唇?
難道跟妖怪呆久了,自己也會變成妖怪?
少年想不明白,隻覺渾身燥熱,他狠狠揉了把臉,沖進自己房間拿了治療手腕的傷藥,随後頭也不回地一個猛子紮進了冰涼的溪水裡。
-
"起——床——啦——!"
天剛蒙蒙亮,扶傾的聲音就穿透竹舍,驚飛了屋檐下打盹的麻雀。
哪吒把腦袋深深埋進被子裡,整個人蜷成一隻憤怒的蝦米。他昨晚被那個莫名其妙的想咬人的念頭折騰到了很晚才睡着,一個時辰前才勉強合眼,現在眼皮重得像壓了兩座山,連罵人的力氣都沒有了。
“起來起來起來!”扶傾準備去扯他被子。
“不要,再睡會兒……”少年沙啞的嗓音從被窩裡悶悶地傳出來。
扶傾蹦上床,冰涼的手指直接鑽進被窩捏住他的臉,“太陽曬屁股啦!”
“滾!”哪吒閉着眼拍開她的手。
“今天山下有廟會!”扶傾不死心地扯他被子,“有糖人、雜耍、煙花……聽說還有西域的幻術表演,走嘛~”
被子卻紋絲不動,哪吒死死壓着被角,聲音裡帶着殺氣,“再吵殺了你。”
屋内突然安靜下來。
正當哪吒以為終于能安睡時,忽然感覺身上一輕,整個被子被妖力掀到了半空。
“扶!傾!”
少年暴怒起身,頭發炸毛,眼下挂着明顯的青黑。他殺氣騰騰地瞪向罪魁禍首,卻見扶傾已經換好了一身清亮的月色襦裙,發間簪着新的桂枝,手裡正舉着一面小銅鑼,拿棒槌哐哐哐地敲。
“起、床——!!!”
哪吒抄起枕頭就砸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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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片山頭下有一個尚算繁華的小鎮,能滿足他們兩個的生活所需。
今天,這小鎮辦了廟會,熱鬧得緊。
集市上人來人往,哪吒一身黑衣與周遭格格不入,頂着兩個黑眼圈,生無可戀地被扶傾拽着袖子往前走。
他一邊夢遊一邊邁步。
好困。來之前他甚至還趁扶傾給他梳發髻的空檔,倒在桌上睡了一會。
“快點,閉上眼睛,帶你去個好地方。”
求之不得。他飛快閉上了眼睛。
扶傾見他難得如此乖巧,便牽引着他穿過嘈雜的街市。
“到啦!”扶傾放開了他的手。
哪吒不耐煩地睜開眼睛,“搞什麼鬼?”話音未落,一陣甜膩的脂粉香氣撲面而來,随之而來的是絲竹管弦之樂靡靡作響,混雜着女子嬌笑的聲浪。
他一愣,再定睛往前瞧,隻見一座有些敗落的樓閣,朱漆斑駁,檐角挂着褪色的紅燈籠,門楣上“醉花陰”三字已有些模糊不清。看起來年頭已久,但也掩蓋不住它曾經的輝煌。門口幾個衣着豔麗的女子正揮着團扇招攬客人,見到他們兩人頓時掩嘴輕笑。
“你帶我來這種地方?!”
哪吒的臉瞬間紅透,轉身就要走。他雖不知具體何為,卻本能地感到這裡不是什麼正經去處。
扶傾一把拽住他的後領,“想什麼呢!”她指了指門匾,“這是我娘親生前跳舞的地方。”
哪吒将信将疑地停住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