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怪脾氣,他被變成小女孩都沒這樣生氣。
沒人說話的時間是難熬的,尤其是當這個空間裡有兩個人,另一個還在生氣時。
獨孤盡像是已經習慣了這種氛圍,他看起來悠然自得,不自在的隻有春漸滿。
“主人?”春漸滿還是服軟了,他試探着喊了一聲。
但獨孤盡還是沒搭理他,呼吸平穩像是已經睡着了。
春漸滿靠過去墊着腳尖探了探獨孤盡的鼻息,肉乎乎的小手很快就被獨孤盡逮着了。
“算了,你還是直接叫我名字吧。”
獨孤盡再次睜開眼時,好像先前的事直接被掀過了,但春漸滿知道,事情沒過去,隻是獨孤盡不想再說。
“主人!”春漸滿更加堅定地叫了一聲。
“行了,服了你了,你現在這個樣子叫我‘主人’,弄得我像有什麼特殊癖好一樣,怪吓人的。”獨孤盡嫌棄之意溢于言表。
“早點睡吧,明天你還要演一出好戲給他。”獨孤盡再次單方面結束了話題。
他其實從小就很羨慕其他孩子,雖然家境可能沒有那麼好,但有疼愛他們的父母,有吵鬧與歡笑,是熱熱鬧鬧的。
但他除了不愁花錢外,其他什麼也沒有,父母常年不在家,一年也就見個一兩回,家裡除了他就隻有管家了。
上學期間也沒交到興趣相投的朋友,有錢的那些人的玩法,他看不慣,沒錢的,他去交朋友,别人也不喜歡跟他玩。
後來,他覺得自己一個人呆着也挺好的,反正他有錢,想怎麼花怎麼花,沒朋友反而沒拘束,也不會有人對他指指點點。
但自從父母離世,他突然繼承了大額遺産,買了“怪奇診所”這幅畫後,與大家的距離就越來越遠,現在他連自己真正的家都不回了,整天住在一幅畫裡。
就在他沉浸在孤獨中,想讓自己盡情享受孤獨時,春漸滿就意外闖入了他的世界,想到會有人跟自己一樣,被這些東西困擾,被這些東西影響,他就興奮得睡不着覺。
他不再是一個人了。
可現在,他有些難過。
這些終究是常人無法理解,也無法接受的世界。
他又為什麼要讓一個正常人接受他不正常的世界呢?
“獨孤盡?”春漸滿能明顯察覺到獨孤盡低落的狀态,如果他是隻小狗,那現在肯定耳朵耷拉,尾巴也垂着。
“有什麼要說出來,不說出來别人不會知道。”
“之前不是挺伶牙俐齒的嗎?”
“閉嘴,春漸滿别用你現在小孩的聲音跟我說大道理。”獨孤盡捂住耳朵,根本不想聽這個叽叽喳喳的小孩聲。
“……我是現在這個聲音怪我嗎?!”春漸滿也不想再開解了,他沒好氣地捶了獨孤盡一記,霸占了另一張病床。
次日清晨,等待了一夜的小何頂着兩隻充滿紅血絲的眼睛滿懷希望看着手術室的燈熄滅。
“她現在還在危險期,隻有渡過危險期才算手術成功。”獨孤盡今天的狀态比昨天還像醫生,他更冷靜克制了。
“謝謝!謝謝醫生!”小何千恩萬謝,看着女兒被推進無菌室。
但三天後,多次因為手術排異搶救無果的春漸滿終于被獨孤盡抽離了那具幻化出來的身體。
春漸滿實在演不出什麼痛苦的表情,始終閉着一雙眼睛,他不想見到小何滿是焦急與擔心的樣子。
“你的演技是我見過最差的。”獨孤盡很快就給春漸滿打出了評分,“一點都沒勾起他的愧疚。”
“罷了,之後有辦法讓他愧疚、憤怒。”
悲痛之中的小何得到惡訊後,在家人的幫襯下,辦了葬禮,卻被遺體化妝師告知女兒的狀态不太對勁,像是内髒被掏空了。
在妻子一再堅持下,小何強忍着悲痛,同意了屍檢,結果是,他的女兒很健康,根本沒有疾病,但身體裡的器官全都消失不見了。
就在小何拿着刀沖進醫院,要活剮了獨孤盡時,獨孤盡在他面前變成了他自己的樣子,道貌岸然笑着對他說,“隻要我的孩子沒事,我管别人的孩子怎麼樣。”
“你又怎知,下一個出事的不會是你自己的孩子?”獨孤盡留下最後一句話。
精神世界解除。
小何跌坐在地上,滿臉懊悔,眼淚鼻涕糊了一身,心痛得無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