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把我女兒怎麼了?你們可以報複我,但你們針對我女兒,做這種事和我有什麼區别?!”小何緩了好一會兒才從悲憤交加的情緒裡脫離。
“哦,現在知道自己在作惡了?”獨孤盡眯眸居高臨下看着癱在地上如一灘爛泥的人。
“是,我承認了,我就是助纣為虐。”小何想到自己女兒被人挖空身體就恨不得把所有人都殺了。
可他最恨的是自己,沒有保護好自己的孩子。
“不要受害者有罪論,傷害他們的人才是罪魁禍首,你再想保護,又能怎麼保護,永遠把孩子綁在身上,不讓他們一個人出去?生病了也不看病?”獨孤盡似是能看透人的心思,他搖了搖手指,從小何身邊走過,拉上春漸滿。
“走嗎?去看看湯行正交代了多少。”獨孤盡興緻缺缺。
“放過他了?”
“他不是主謀,隻是一枚推動齒輪的小螺絲,已經讓他在精神世界裡感受過喪女之痛了,夠了。”獨孤盡像是想到了什麼,唇角勉強勾了一下,“春警官,别被我帶壞了啊,這個時候不該跟我說,剩下的,法律會給他應用的懲罰嗎?”
“……你這是生完氣了?”春漸滿還記得之前獨孤盡氣得理都不想理他,現在都有心思開玩笑了。
“我生沒生氣你這麼在意?”獨孤盡扭頭看向春漸滿,似是而非地笑着。
“……”春漸滿一時間不知道怎麼接話,他無奈地抽回自己的手,狠狠拍了獨孤盡肩膀一記。
獨孤盡悶聲笑起來,他撓撓腦袋,“隻是想通了一些庸人自擾的東西。”
“不過,先前我說的是真的,這個事件結束,你就回去工作吧,人民警察不該跟着我混。”獨孤盡說罷還沖春漸滿吊兒郎當吹了聲口哨。
“獨孤盡,你可沒混。”春漸滿不喜歡獨孤盡故作放浪形骸的樣子,他明明不是這樣的人,為什麼非要僞裝成這樣。
“你怎麼知道我混不混?小弟,你就跟了我這麼幾天,我們倆一共也就共事了這麼兩個案子,你有多了解我啊?”獨孤盡說着說着話語就變得尖銳起來,他食指放在手心做了個“停”的手勢。
“噓……到了。”
湯行正此刻正陷入精神世界,痛苦地在地上扭動。
獨孤盡隻是輕輕拽了春漸滿一下,就将他一同拖了進去。
這回春漸滿沒有特殊身份,還和之前一樣像個小挂件一樣坐在獨孤盡肩上。
“看吧,這片屍山血海,全是湯行正造的孽。”獨孤盡站在虛空中,風裹挾着血腥味直沖過來,獨孤盡擡臂擋了一下,盡量不讓這些煞氣傷到春漸滿。
“這裡的……全是嗎?”春漸滿不敢置信地看着底下無法落腳的血海深淵。
“是,全是他的孽。”
數不清有多少雙手從血海中伸出,纏住那個人影,一點點将他撕碎,骨肉分離,湯行正連尖叫都來不及,就被粉碎,過不了一秒,又重新凝聚,接上還未發散出來的恐懼,繼續下一次被撕碎。
“這樣多久了?”獨孤盡問合窳和猲狙。
兩隻神獸磨磨牙齒,忍住不斷吞咽的口水,好半天才張開嘴,“有半天時間了,主人……那個……可以吃了嗎?”
說完兩隻神獸的口水就止不住往下流了,獨孤盡嫌棄地往後退了一大步,他擺擺手,“看來之前的教訓你們還沒受夠,現在還想吃人?”
合窳和猲狙都是會吃人的猛獸,尤其是原形示人的時候,嘴張的巨大,真要吃,十個湯行正都不夠他們塞牙縫的。
“啊?主人讓我們出來不會是對我們進行考驗吧?”合窳頓時回憶起了曾經的痛苦,恨不得現在就回去,這裡的幻象他也不想維持了。
“能吃,但不能真吃,懂嗎?”獨孤盡有些不放心地又叮囑一句。
他還真有點怕自己的神獸把人給吃了,雖然他良心上不會痛,但春漸滿肯定受不了。
“懂懂懂,謝謝主人!”猲狙比合窳先領悟,他躍躍欲試,幾步就踏進了那血海之中,撈起湯行正就往嘴裡塞。
囫囵個吞下去卻沒嘗出什麼味道,又把他給吐了出來,重新吃一遍。
“诶,别跟我搶,幾千年沒吃過味兒了,快讓我也嘗嘗!”合窳趕忙沖下去,跟猲狙争搶一番。
獨孤盡已然喪失了興緻,他不知道從哪掏出一副耳機,戴在腦袋上,不理底下的慘狀,也不理春漸滿。
春漸滿坐在他肩上能聽到耳機裡洩出來的音樂,那是極其輕緩的鋼琴曲,能撫平人躁動的心緒。
獨孤盡聽着聽着,竟睡了過去,春漸滿過了好一會兒才發現,他即便睡着了也和沒睡着時一樣,是輕而淺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