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度望着他近乎倉促的背影,臉上露出意味深長的笑。
啧啧啧,還說對人家沒别的心思......
“少爺。”陸青跟在身後。
“他們今日出門沒帶人?”周硯沉聲問道。
“周伯安排了。”
帶人了還被打?周府養的都是廢物不成?一股戾氣陡然竄上周硯心頭。
“今日出去的人,各領十鞭。”
陸青微微一頓,望了眼遠處映着暖黃燈光的屋子。
“是。”
陸青離去後,周硯來到門前,臉色已然恢複平靜。
“誰?”
敲門聲驚了屋裡的人。
“我。”
這個單字像塊冰砸進沸水裡。
齊小川手忙腳亂地去系衣帶,卻不慎扯到腰側瘀傷,疼得眼前發黑。
門外的周硯似乎等得不耐煩,又敲了三下,這次力道重得像是要把門闆鑿穿。
“馬、馬上!”
齊小川隻開了一盞小台燈,屋内光線昏沉。
“這樣應該不會被發現吧。”
一陣窸窣後,門開了一條縫,周硯高大的身影幾乎填滿整個門框,月光在他鋒利的臉上投下陰影。
“那個……有事?”
連齊小川自己都沒發現,他在心虛時,不會叫人的。
周硯的目光像把刀,一寸寸刮過他腫脹的右臉、破裂的嘴角,最後停在他虛搭在腰側的手上。
光線明明不那麼好,可他就是連那些血絲都瞧得真切。
空氣突然變得黏稠,齊小川能聽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摔的?”周硯聽見自己問,聲音有些許的陌生。
齊小川睫毛顫了顫,謊話在舌尖轉了一圈又咽回去。
他張了張嘴,最終低下頭:“不是。”
周硯徑直走進屋内,帶進一陣微涼的夜風。
這行為卻讓齊小川後背繃得筆直。
藥瓶在桌上胡亂擺放着,周硯伸手去拿,聽見身後人急促的呼吸。
當那雙骨節分明的手伸過來時,齊小川本能地閉眼——
預想中的觸碰、疼痛沒有到來。
齊小川猛地睜眼。
周硯離得太近,近到他能在對方漆黑的瞳孔裡看見自己狼狽的倒影。
那雙眼此刻暗沉得像暴風雨前的海面,那裡頭翻湧着他看不懂的情緒,像是怒意,又像是别的什麼。
總之,令人心驚。
“我......”
“去床上躺着。”周硯命令道。
當冰涼藥油倒在背上時,齊小川繃緊了身子。
周硯的手掌比他想象中溫暖,帶着薄繭的指腹按在淤青處,力道恰到好處地化開藥性。
疼痛中泛起奇異的酥麻,像有電流順着脊椎蹿上來。
“就這樣也敢逞能?”
低沉的聲音貼着後頸傳來,激得齊小川一個激靈。
他這才發現周硯是俯着身的,呼吸噴在他耳畔,帶着淡淡的檀香。
“看不起誰呢......”齊小川聲音發虛。
藥油突然倒在肩胛骨上,周硯的手突然加重,又清涼又熱辣的感覺襲來。
齊小川疼得眼前發黑,卻聽見“刺啦”一聲。
周硯直接撕開了他後背的衣衫。
冰涼空氣觸到皮膚的瞬間,他整個人都僵住了。
剛要掙紮起身,周硯的手掌重重壓下來,像塊烙鐵熨平他所有反抗的念頭。
“周...少......少爺!”
“别動。”周硯按住他亂扭的腰,“再動可就不是撕衣服了。”
這威脅太有畫面感,齊小川立刻僵住不敢動了。
周硯似乎很滿意,手指沿着他脊椎一路向下,在尾椎處某個淤青上不輕不重地按了按。
“啊!”齊小川彈起來,又被人按回去。
這下他整張臉都紅透了,連耳尖都燒得厲害。
周硯的聲音忽然放輕:“知道疼了?”
齊小川把臉埋進臂彎,悶悶地“嗯”了一聲。
他聽見周硯歎了口氣,接着是布料摩擦的窸窣聲。
有什麼柔軟的東西貼上他後背。
周硯換了塊幹淨帕子,沾着溫水輕輕擦拭那些已經上過藥的傷處。
“沒有下次!”
齊小川突然擡頭,撞進周硯幽深的眼眸裡,“可我總不能見死不救啊~”
他自小受的教育,便是做一個見義勇為的好孩子!
這句話像顆火星,瞬間點燃了周硯眼底的暗火。
他一把扣住齊小川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骨頭。
齊小川呆住了。
周硯的手很燙,他能感覺到對方壓抑的怒火,卻不明白為何燒得這樣旺。
總不能因為他受傷了吧。
齊小川甩開了腦海中不切實際的想法。
手腕骨頭幾乎要裂開的疼痛讓他瞬間清醒,那點微末的、不合時宜的念頭被硬生生掐滅。
“齊小川,你算個什麼東西?”
“也配拿自己的命去賭别人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