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究竟有關了多少人在此?”葉子誠就着孟華齡的手站起身來,神色中帶着些許焦慮,“究竟是如何了?”
孟華齡眉頭一皺,“先離開此處再說,以免夜長夢多。”
“可……”
孟華齡解釋道:“五娘,我知你心善,你們先走,我去将門鎖都打開,若是他們想走,自然可以離開。我先帶你出去,再回來照管他人,也不無不可。”好不容易找到葉子誠,她自然也喜形于色,但是理智尚存,分得清親疏遠近、輕重緩急。
孟華齡将她們送上去,交到葉阿柑手裡,三人抱在一起哭了一通。
葉阿柑眼淚汪汪:“娘子以前出門遊曆就罷了,在家門口都出了這等事,真好叫家裡人牽腸挂肚!”
葉子誠揉了揉她的頭發,安慰道:“這不都沒事了,好孩子,娘子得重重賞你們!”
吳娘子又驚又喜,連連感謝這素未謀面的救命恩人:“娘子的大恩,妾身願做牛做馬報答娘子!”
孟華齡擺手道:“無需多謝。你們先莫亂走,此地複雜,我一會兒帶你們出去。阿柑,跟我下去一趟,把恒空那厮捉上來,等下我要好好審他。”
眼見葉子誠等人被救了出來,葉阿柑也沒了擔憂,她跟着孟華齡下去,把恒空扛了出來。
這人生得高大卻瘦削,擡着他上來,宛如肩上扛着一具骷髅架子,一動不動,有些滲人。
葉阿柑咂了咂嘴。
孟華齡又将下面房間的門鎖一一打開,對門裡關着的人道:“若還有幾分力氣,就互相攙扶着先出來則個。”又叫那幾個男子速速前來,把娘子們扶上茅屋去。
娘子、郎君無不連聲感激。
“娘子救我等性命,如此大恩大德,小人願意今生為奴為婢,來世結草銜環,報答娘子的恩情!”
孟華齡在這人肩膀上拍了一把,拍了他個踉跄,“快些走,莫要礙事,前面兩扇門還等着我呢。”
此人臉色一白,沒料到這娘子竟然是個練家子。
孟華齡将先前恒空省略過去的那兩扇門也一一開啟,左手那間中鎖着一個娘子,見了身着僧袍的孟華齡,吓得跪了下來,連連扣頭,道:“饒了我吧,饒了我吧……”
見此情形,孟華齡于心不忍,馬上将她扶了起來,安慰道:“娘子莫怕,我是來救你們出去的。”這把鎖卻沒尋到對應的鑰匙,孟華齡抽出靴中匕首,手起刀落,将鎖芯砍斷,把這娘子也救了下來。
隻是她神情恍惚,四肢不住地顫抖着,走出一步,又顫巍巍地跪坐在地上。
孟華齡隻得呼喚葉子誠,叫她也下來幫忙。
葉子誠原本正在上面安撫衆人,好叫他們平複心情,留在茅屋之中,不要做出太大聲響。隻怕大聲哭泣,反倒驚醒了岘水寺的僧人,把惡人吸引過來。
她見孟華齡為難,就叫拭鏡下去幫忙把那娘子攙扶上來。
拭鏡連哄帶勸,總算是把她拉拽着,扶到地面之上。
右手那間更是驚人——
竟然關着一個身懷六甲的娘子并一個兩歲上下的幼童。
孩子昏昏沉沉地睡着,她娘将她緊緊抱在懷裡。她似乎已經聽到了地窖中來來往往的腳步聲,終于見到孟華齡打開面前這扇房門,她的眼中迸射而出的是滿滿的驚喜,一雙剪水明眸直直地望着孟華齡,忍不住落下淚來。
“娘子……多謝……”
這叫孟華齡大吃一驚,這是徹徹底底地淩//虐迫害,岘水寺果真是個拐子窩!
男女老幼,竟齊了三樣!可謂無惡不作。
孟華齡趕忙送她們上去,二人都十分瘦削虛弱,皮膚蒼白,腳步虛浮,皮和骨間的肉都被這暗無天日的地窖消耗殆盡——無需把脈,孟華齡就下了論斷。
于是,這茅屋下地窖中關着、鎖着的人們已經僅數被救出,葉子誠在茅屋中一數,竟然有十三之數!她打眼一看,這些人中不見四十往上年歲,不說有多俊俏,至少五官周正。
其中不見那位與她相熟的向娘子,這也尋常,她歎了口氣,自她聽聞向娘子“逃家”至今,也有一年多了。
葉子誠向孟華齡歎道:“這隻是我們眼前所見,此前他們究竟綁過多少人來,我們也不得而知。”
“我找到他們幾本冊子,到時候細細研究。”孟華齡簡述了自己找到密語名冊,又如何破譯之事。
身旁一個娘子神色惶恐,湊近前來,小心翼翼地插了一句:“娘子們,你們聽,是不是外面有許多腳步,好像還有馬匹嘶鳴……”
聞言,茅屋中氣氛為之一滞。
拭鏡從窗戶中探頭出去,隻見遠處岘水寺的方向數不清的火把亮起,将黑沉沉的天幕都映紅了,周遭不僅有馬的嘶鳴,還有不知何人的招呼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