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桑離并未多想，應下後便又跑到供桌旁，挑挑揀揀了一番，找了兩塊看起來尚且完好的饅頭，轉身遞給酒弄一個。

“你餓不餓啊，要不要吃一塊？”

邪神不用吃人類的食物，不過碰到好吃的，他也會吃上幾口。

隻是這食物顯然已經馊了，再加上過了一夜又有所風幹，吃進肚裡隻會徒增難受。

啊對了，眼前的人是個骷髅，應該不會有腹瀉的問題。

“這饅頭馊了。”邪神還是提醒他。

“馊了？”桑離愣了一下，茫然地拿起饅頭聞了一下，又咬了一口。

他吃什麼都沒有味道，也根本聞不到，于是不确定地說：“馊了嗎？可能馊了吧，馊了就不能吃了嗎？”

這話聽到酒弄耳中，還以為他是沒吃過好的：“尋常人吃了會拉肚子，你隻剩副骨架，沒肚子可拉，但你要是以後有身體了，就不能亂吃。”

原來是這樣啊。

桑離放心了，不過接着他反應過來：“邪神吃了也會拉肚子嗎？”

“本座不吃馊了的東西。”

“是這樣啊。”桑離遺憾道，“那這些隻有我吃了。”

他嘴上遺憾，嘴可沒停，邊說邊拿着饅頭往嘴裡塞，骨頭上下嚼巴嚼巴，沒一會兒饅頭末就沒了影。

桑離并不在意馊了沒有，反正至少目前對他來說毫無影響，何況這是可以果腹的東西。

他從小到大總是饑一頓又饑一頓的，完全沒體會過飽是什麼感覺，自然不會挑食物口感，總之能吃就行。

這一幕又瞧得酒弄牙酸，他忍不住打斷桑離：“别吃了。”

桑離無辜地看了眼酒弄，不情不願地停下動作：“怎，怎麼了？”

他還沒飽呢。

“馊了的就别吃了，給你拿點好的。”酒弄實在看不下去，他地位最低的手下，吃的也算山珍海味，桑離是妖神轉世，卻是靠吃這種東西長大。

真是寒酸。

他擡手一揮，桌子上的那些飯菜便消失了，轉而變出一桌滿滿當當的精緻菜肴。

“吃吧。”酒弄道，見桑離猶豫着上前觸碰，他解釋，“這不是法術變的，放心，能吃飽。”

這一桌子飯菜是他從雲家那邊換過來的。

若城雲家，便是當初和僞邪神立下契約的人類世家，酒弄在來之前，已經知曉了雲家的存在，自然也知道這小骷髅就是雲家的孩子。

小骷髅既是雲家的孩子，吃雲家的飯也理所應當，為表誠意，他還把小骷髅吃的東西換了回去。

因此，現在的雲家，一大家子十來口人，正對着桌子上突然變出來的馊饅頭馊菜目瞪口呆。

小骷髅左碰碰，右碰碰，才小心翼翼地用手端起米碗。

米是剛出鍋的，還熱騰着，小骷髅被燙了下，有些新奇地睜大眼睛，又輕輕用嘴碰了碰，将米粥往嘴裡倒去。

骨頭被燙到，桑離眉骨一擰。

他嘗不出味道，但是有點疼。

桑離放下米粥，又伸手往菜抓去。

酒弄當即眉頭一皺：“用筷子。”

說完，見桑離投來疑惑的目光，酒弄意外了下：“你不會用？”

“……不會。”桑離還是有點聰明的，他很快找到名叫“筷子”的東西，問，“是這個嗎？怎麼用啊？”

酒弄：“……”

桑離邊說着邊舉起筷子往菜上紮，一連試了好幾下，也隻有肉能紮上來。

吃了數塊肉後，桑離看着那麼一大桌菜，無奈歎了口氣：“還是換回去吧，我吃不太慣這些。”

不是燙得他骨頭疼，就是根本紮不起來，桑離覺得自己好像不配吃這東西。

馊饅頭雖然馊了，但好歹能用手拿啊。

這麼一大桌菜，能看不能吃，桑離心裡别提多委屈了。

場面一時有些凝固。

酒弄好心給桑離變一桌佳肴，結果桑離甯願回去吃馊饅頭？

他還委屈？

酒弄氣笑了：“本座送出來的東西，就沒有換回去的道理。”

桑離說：“那能不能叫他們再送過來啊？”

桑離記得那個管事的說他們會送吃的來。

酒弄冷冷看他一眼：“不能。”

桑離沉默了，他垂眸看着滿桌飯菜。

向來話多的小骷髅突然沉默下來，周遭鴉雀無聲，帶着讓人難以忍受的安靜，很難讓人不以為對方是難過了。

酒弄也是這麼想的。

他心中暗笑，這小骷髅實在天真得叫人咋舌。他是邪神，不是當初的魔魂，他不知道魔魂給這小骷髅什麼誤會，竟叫小骷髅膽敢在他面前指東喚西。

但現在在酒弄面前，酒弄就是規矩。

小骷髅，隻有聽話的份。

不過……

掃了眼渾身上下隻有骨頭的桑離，酒弄若是現在直接吃下去，或許會崩得牙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