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方才進去的守衛也出來了,面色變得恭敬了幾分,身後也跟了好幾個人,領頭的看起來十分蒼老,像是這戶人家的家主。
其他人身着華麗,瞧起來也是這戶人家的主人。
這陣仗,應該是所有人都出來迎接了。
那老人受人攙扶着走到了酒弄面前,表現得十分恭敬:“久先生,你可算來了!久先生你……”
他仰起頭,細瞧一番,發現眼前人十分年輕,他頓了頓,詢問道:“你是久先生……?”
“在下受久先生之命,來完成當年之約,在下久弄。”
那人恍然,又高興道:“你也是久先生,那你定是他的愛徒了。”
身後跟來的胖肚男問道:“都姓久,怎麼不會是他兒子?”
話剛說完,就被老人扇了一嘴巴:“我怎麼教出你這個對久先生不敬的子孫!快向久先生道歉!”
那男的大概也沒想到就這一句話還要挨巴掌,他人都愣住了,但在老人的催促之下還是不情不願地道了歉。
桑離看向酒弄,就見他笑眯眯的,似乎并無感覺:“不必如此,正常随性便可。堂公子,在下姓久,是因為我師門門風如此,受其正統掌其門的弟子,便會繼承姓氏。在下并非久先生之子,隻是徒弟罷了。”
堂公子撓撓頭,嘀咕了句:“從未聽過有這樣的門風。”
不過倒也不再說些什麼了。
他讓開道,讓老人和酒弄叙舊,這時又注意到了一旁的桑離。
桑離這天真的樣子,不像出過門,比起笑眯眯一看就不好惹的酒弄,桑離看起來則是個軟茬子。
“你,又是誰啊?”堂公子問桑離。
桑離收回思緒,看向堂公子:“問我嗎?我叫桑離,是阿弄哥哥的弟弟。”
“阿弄哥哥?”
桑離緊了緊摟着酒弄的胳膊,不高興地擰起眉頭。
堂公子這才注意到兩人的姿勢。
“原來是弟弟。”堂公子疑惑,“你怎麼和他長得一點都不一樣?”
“為何要長得一樣?”桑離心說,你和你爹也長得不像啊?
而且要像了有什麼意思?
堂公子還想說什麼,就被家主不高興地打斷:“阿堂,就你話多,把他們都帶回主廳去,吩咐廚房的把準備的東西都布好,久先生遠道而來,該先給兩位接風洗塵了。”
堂公子隻好不情不願地轉身帶着一衆女眷回府去。
“見笑了兩位,犬子心性不太成熟,若沖撞了二位,可要多多擔待。”
酒弄平淡地說:“無傷大雅的小事,不會放在心上的。”
說着這話,桑離卻發現酒弄偷偷勾了一下手指,接着就聽到院裡的堂公子摔在地上的聲音。
因着體型龐大,這一摔聲音也大,連在外面的幾人都聽見了。
老人臉色一緊,趕緊叫人攙扶着進去看看情況。
桑離見周圍沒人注意,問酒弄:“這戶人家看起來也不太正直啊?”
“自然不正。”
那久先生是他多年前捏造出來的身份,當初他也來拜訪過這家,當時這家主還是個青年,食了些修仙延命丸延長了性命,但代價是到了晚年才能生子。
這家主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有了堂正秀一個兒子,自然寶貝得不得了。
堂正秀自小倒黴事情不斷,為了化災,家主又做了許多,錢财不夠,便貪污,人脈不足,便行賄,遭人舉報,便痛下殺手——
時至今日,也算洗得差不多,在周坊間都是美名,他家雖與朝廷關系不親,但又有些人脈,總是吸引些有志之士前來拜訪。
酒弄所等的,便是沖着家主人脈而來的人。
桑離小聲問他:“那哥哥剛剛是在給我出氣嗎?”
堂正秀雖然語出不善,但不善都是針對桑離,像是看出來桑離弱小容易欺負似的。
不過桑離這長相,任誰看了都會這麼覺得。
“不算。”酒弄否認道,“所有對久先生不敬之人,都會遭遇懲罰罷了。”
酒弄說完,與他對視。
桑離明明聽着的是否認的話,肉眼卻是開心的:“哥哥将我也納進久先生的範圍中,可見阿弄哥哥心裡是有我的對不對?”
酒弄:“……”
“阿弄哥哥。”桑離又喚了一聲。
酒弄隻是垂眼看他,并沒有要答腔的意思。
桑離還想追問,酒弄便收回目光,丢下一句:“要進屋了,走吧。”便率先擡步進屋。
桑離隻得緊跟過去。
堂正秀已經被扶起來,送到内廳上藥。
幾個女眷也都跟了進去,臨走前還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酒弄,桑離下意識地皺眉看過去,那女子注意到桑離的眼神,友好一笑,又轉身進屋了。
桑離沒懂那笑是什麼意思,又怕别人也像那女子那麼緊瞧着酒弄,趕緊就貼着酒弄坐下。
家主本欲坐在酒弄右手位,結果就見桑離毫不客氣坐下了,他隻好退而求其次坐到了左手位。
“久先生這弟弟……瞧着比較腼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