媌兒對這位爺都不知說什麼好了。您能不能在心裡擱點門道兒,老舉着寶劍的利刃到處晃人,誰還會跟你貼近呢。
“媌兒,你對本王有意見請坦白相告,可别放在心裡長草,我心大,橫豎都吃。”
萬一你的花容月貌變成慘不忍睹的五官荒原,皇後娘娘該對我産生不良的看法了。
小丫頭氣得把秀美的脖子伸得老長,憋了一肚子的牢騷還不敢往外噴,隻得躲到陸擇洲身後,借上茶的工夫兒跟他唠叨。
“陸公子,卿親王多心呢,娘娘要給解決寄公子的婚姻事,他幹嘛往您身上推呀?”
卿烻側耳傾聽身邊人的對話,小媌哔哔他,他不但沒生氣,反而很期待陸擇洲接下去會怎麼回應。
陸擇洲,“姑娘,行宮裡有沒有外埠進貢來的木瓜?”
“有木瓜之王啊。”
“給親王拿來品一品。”
皇後都沒舍得吃,說是用來招待尊貴的客人。“奴婢不敢做主。”
“你去跟皇後娘娘請示吧。”
嗳。丫頭真聽話,讓去就去了。跟娘娘一提,皇後居然春風拂面地答應了。
“悄悄地給親王切了來,擋着點。”
攏共就那麼幾個,我是想叫大家嘗嘗鮮,唯恐心有餘而力不足。
吳媌讓最得力的内侍一路小跑着去儲藏室取木瓜,然後親手切了,用白布蓋着托盤送到卿親王這邊的桌子上。
陸擇洲用布巾擦了擦手,準備動手操作。
黃嘟嘟的果肉,還有顆顆小黑籽,着實饞得人流口水,卿烻問那啞巴物件,“你像河豚一樣,有毒嗎?”
“河豚”不說話,會說話的不理人。
陸擇洲用一柄木勺子舀掉木瓜籽,再用水果刀把瓜瓤切成小塊,插上竹簽子,自己吃了一塊,再送給吳媌一塊,“放心食用。”
小媌接過來放到嘴裡,一邊品嘗着美味,一邊在心裡編排這位不知好歹的親王,别說沒毒,就是有毒我也照吃不誤,早死早托生。
巧立名目,我的頭牌,你們倆一唱一和的,鬥氣是吧?
幾日不見,從外面一回來,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還沒坐北朝南呢,就壓我一頭。我也不是好擺的。
激将逼到了懸崖邊上,不吃成慫。
卿烻目不斜視地拈過一塊木瓜就吃,嘴巴還不饒人,“小丫頭子,你打個見證,我要有什麼意外,全是陸公子的錯。”
陸公子是劍客,他想要誰的命還用得着這麼費勁陰陽人。也就您找不準鹹淡地炒菜亂堆作料。
“木瓜王是娘娘的珍藏之物,有什麼差錯我們擔着。”
吳媌挺身而出,字字戳心窩子。
好男不跟女鬥,堂堂卿親王,即便把一個宮女問得啞口無言,也絕對不露臉。
卿烻在小妮子跟前吃了癟子,有點氣不順地另找話題:“《在河之洲》說的什麼内容?”
我們在讨論木瓜,怎麼又跑到唱戲上去了,您看了半天,不會一點橋段沒瞅明白吧?
“這出戲講的是一個叫吉舟的太子,喜歡上了美麗的桃花精伊蜻的故事。”說起戲文,吳媌的話茬子就如潮水湧一般地撲面而來。“吉舟太子絕世姿容,文武雙全,脾氣甚好,對愛情更是始終如一,非伊姑娘不娶。”
“吉舟不是假戲真做,确有其人。”卿烻連吃兩塊瓜,聽介紹聽得搖頭擺尾,扭頭問陸擇洲,“我說得對麼,陸公子?”
吳媌插話道:“真的?”
陸擇洲不為所動地說:“他說有就有呗,我聽過去就算結束。”
吳媌:陸公子是無情之人。
卿烻:陸擇洲,你可以再死一次,我不會再做以淚洗面的小傻瓜。
戲台上有一男一女雙雙跪在塵埃哭得感天動地。最前面一排的皇後娘娘,榆關公主,纖雨公主都跟着角色唱腔的起承轉合黯然抹淚。
【伊蜻:夫妻歡·愛一場,卻奈何不能讓父王母後容我入宮門,罷罷罷,同林鳥從此天各一方,無地傾訴衷腸。】
【吉舟:我勿用對天盟誓願,父王母後又不止我一支脈煙火,從今後甯肯儲君位全抛,也要與你做天長地久的比翼鳥連理枝——】
【伊蜻:你這無父無君的不肖子孫——啊……咿呀……】
卿烻皺了皺鼻子,兩耳被吵得嗡嗡響。追愛的過程有無限魅力,都老夫老妻了,沒勁。
“故事的結局呢,喜還是悲?”
“您還是留着懸念更好。”媌兒淚眼婆娑道,“說書人講故事都要留‘扣子’,更何況是唱戲了。”
卿烻睥睨于她,先知道故事的結局影響觀看情緒嗎?再說,我個人嗜好偏是要知道是悲是喜才決定要不要把戲文看下去。
卿烻怒了:“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