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烻把每樣都吃了一點,八寶粥見了碗底,羊肉粉絲湯挺誘人,忍不住又嘗了小半盅。
陸擇洲攔着他還要夾第二個鍋貼的筷子,小聲道:“你再吃,旁人就要起疑心了。”
卿烻一愣,什麼話,早點正合我胃口,多吃還不讓,誰定下的律條?
他用筷子敲了一下陸澤洲的手背,“你什麼意思?”
陸擇洲一指附近,呦呵,旁邊的一桌是一個三口之家。一對夫婦,帶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眉目俊俏的小孩子看卿烻看得眼睛都直了,而且臉紅通通的。
少年的媽媽對卿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自己的傻兒子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姑娘,眼神都錯不開了。
卿烻對婦人報以微笑,我也不想叫你兒子往死了看,可惜我在吃飯,沒法子用面紗遮擋臉。
少年對母親說:“娘,我也想吃那個姐姐的鍋貼和羊肉粉絲湯。”
他的媽媽安撫兒子道:“今天我們都吃得差不多了,明天再說吧。”
少年明顯不高興了,小聲嘟囔着,“我才吃半飽兒。”
少年的父親忽然說話了,“喂,孩兒他媽媽,那位姑娘家家的貌似吃得太多了。我眼瞅着她——好家夥兒,比我不眼下。”
婦人使勁地瞪了丈夫一眼,腳底下還踹了他一腳。真不會說話,又這麼大的嗓門,小姑娘家臉皮薄,好東西,用順口了,多吃幾口是正常的。
卿烻聽見那個男人說的話,登時把臉一撂,摔下筷子,騰地起身就走。
老闆娘也遠遠地看見了這一出,忙小腳跑過來,“姑娘,沒吃好的話,我再打包一些,讓栾提給您送到悅來去。”
卿烻的一雙美目斜着看了上去,“這要是還叫沒吃好,那以後你都不用給我做了啦。”
卿烻飄然而去,陸擇洲起身對老闆娘說:“店家,就照我們這份,給那個少年送一桌。”
少年聽見以後,驚呆得下巴快掉了。
老闆娘見小兩口走沒影了,氣哼哼地跟中年夫婦抱怨。
“張非啊張非,真沒耽誤你這個好名好姓的。作古的張飛是個莽撞人,你跟他半斤八兩。說話能不能友善一點?我姚鳳芝飯做得好吃,客人第一次嘗着新鮮,多用了兩口,你老人家獅子大開口,這不是在砸我的牌子嗎?”
少年的媽媽趕緊賠不是,“鳳芝大妹子,我家孩兒他爸有嘴無心的,你别見怪。”
老闆娘姚鳳芝端着架子說:“老鄰街坊的,我也不好意思說難聽的,下回你們都注意吧。”
張非苦瓜着臉說道:“老闆娘,我一會兒上山做工砍一捆柴禾給你,算折罪還不成麼。”
“便宜你了。”姚鳳芝沖裡面喊道,“栾提,給老張一家子打包一份帶走,算我請客。”
那個少年仍目瞪口呆地坐在那兒,隔半天才說話:“嬸嬸,那個姐姐結婚了嗎?”
老闆娘笑得差點斷氣,“死孩子張浩,你眼瞎,沒看見人家郎君在邊上像伺候公主一樣捧着她麼。”
卿烻穿過大堂,冷着臉走上樓。
悅來客棧裡老眼昏花的賬房先生都看見了來者“不善”,直跟掌櫃的絮叨,“恐怕是這位姑娘吃不慣我們的地方口味,您殷勤一些,去問問吧,還是咱們自己竈上做得夠體面。”
享掌櫃覺得對方說得有理,麻利兒迎着陸擇洲客客氣氣地說:“陸公子,我們的早點也非常豐富,而且遠近聞名。”
陸擇洲一擺手,“你們忙吧,我們吃過了。”
享掌櫃碰了一鼻子灰,正尴尬地不知如何是好,這位陸公子又說道:“晚些時候,送點時令水果上來。”
有活兒幹,就有體面,還有錢賺。
“我們兆麟鎮的水果要多少有多少。”
在外頭時,看着新鮮事物,卿烻還挺有精神,進了客房,困勁就上來了,不管不顧地往床榻上一躺,就進入了夢鄉。
至于陸擇洲怎麼給他換衣服,又怎麼用布巾蘸了熱水給他擦身子,上藥什麼的,他一概不知不覺。
陸擇洲和衣而卧,歪在卿烻身邊也囫囵吞棗地睡了過去。
白日一晃而過,當天色完全暗下來的時候,陸擇洲就醒來了。
他沒敢驚動卿烻,悄悄地招呼木魅守在門口,他則遁地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