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卿烻扮作古砺,被呼延連題捉入帳下,再到後來陸擇洲的“古筳”現身,一連串的事件都是提前籌劃的棋局。
陸擇洲帶卿烻來到兆麟鎮,表面是遊山玩水,作為深入敵營龍庭之前的一次熱身,其中的真正目的,到此刻為止,他也沒有對心上人透露絲毫的消息。
時代之大變局,破除匈奴人的龍·興之地,是極其艱巨的任務,就當此次是給卿烻的一份額外小禮物吧。
身為死去多年的鬼,給陸擇洲收服之後,就一心一意地為其服務,領導安排什麼工作,就竭盡全力地完成。
老追債似的跟領導求溫暖,隻能遭到白眼與冷遇。
呼延羯不久前有偷偷去龍城窺探過,呼延垿俎完好無損地待在帳中,每日裡花天酒地的同時,對漢室的侵·略計劃一個都沒有落下。
至于他撞見的那個死鬼要麼是假的,要麼存世的那個呼延垿俎是假的。
一、如果前者為真,這個死鬼為何要來扮演單于,他的目的何在?
二、如果後者為真,到底是誰害死了他,又命令他的陰魂不散來到兆麟鎮夜行偷襲,目的何為?
甭管是哪種猜測,隻要能成真,後果都不堪設想。
萬俟單于沒死,那倒好辦了,如果連他都亡了,背後的黑手套更加不可想象。
在世人眼中,漢匈面臨的隻是一場即将爆發的生死決戰,但真正深陷其中的牽頭人才知道,沙場上的血肉橫飛能避免多少就避免多少,最激烈的較量來自于敵我雙方的内核,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對決難以控制。
東方天空有隐隐的魚肚白顯露,光明就在眼前。
黑·暗中發生的所有不安與危險,已經随着陽光的照射要一掃而空了。
“你先回家去,不要驚動任何人。”
陸擇洲對他做了指示,打草驚蛇行不通。
“小仙君,那麼你呢?今天晚上我們從哪兒開始抓鬼,我也得做做準備。”
陸擇洲笑了笑,“那個鬼被你吓住了,恐怕暫時不會冒然出手。”
那我們也不能掉以輕心呀。
呼延羯伸了伸懶腰,眨眼間就變成了少年的模樣,煞有介事地說:“我先去給翠骊棧割幾把帶着露水的青草,讓他吃得膘肥體壯,将來有可能帶着小主人沖鋒陷陣。”
“羯子,你少來!”
陸擇洲有點不高興,本來不能繼承鎮遠大将軍的世襲衣缽,每每就讓卿烻耿耿于懷,要是再有人在耳邊提醒他的軟肋與黴斑,烈火烹油之中的青春盛宴隻怕怒發沖冠啊。
呼延一看太子殿下糊了臉,麻利一陣風地逃往了水邊的深草地。
我是鬼,所以勇于說鬼話。而且我又是沒心沒肺的死鬼,想到哪兒,就出口成章。我替你排憂解難,不僅表現在行動上,也是好的心理師。
青山啊青山,下面有水,癡情人看得到水中絢麗的倩影。
走一趟閻羅殿,是當務之急。冥君掌管活人的生死,萬俟單于到底真死假死,一查便知。
地府陸擇洲不常來,但赤衡真君的得意門生,得到了閻羅王熱情招待。
“陸太子,你想查尋哪個的生死簿?”
“呼延垿俎。”
閻羅忙命手下搬來匈奴區域的生死簿,主動翻閱,并找到有關的章節指點給他看。
“萬俟單于的陽壽還有幾個月,”閻君壓低聲音道,“都說天機不可洩露,今天你既然來了,也賣個面子給太子殿下,此人惡貫滿盈,有血光之災。”
陸擇洲想了想,問道:“閻君大人,有沒有可能此人已經死了,而生死簿有所缺漏?”
“不可能!”閻君挺胸擡頭地說,“凡間的活物,甭管是人還是畜牲,幾時生,幾時亡,那都命中注定的。就比如說始皇帝,他想長生不老,可惜輪回轉世,在劫難逃。他不逝去的話,以後的君王又如何穩定嬴政破亂的江山。”
陸擇洲便把昨晚發生的情況說了一遍,當然是遮遮掩掩,隻說其中的有關情節,其他的秘密,根本就不是此閻君可以掌控的。
“有此等事?”閻君一扶陸擇洲的胳膊,“太子,如果不嫌棄的話,我親自随你走一遭,到底看看萬俟單于是怎麼一回子事。”
閻君要助他一臂之力,陸擇洲當然不推辭。經過商議,二人決定先去龍城探聽虛實。
隻聽外面雷聲震天,一陣慌亂之聲傳來。幾個輪值連滾帶爬地闖進閻羅大殿内,“王爺王爺,玉帝下旨了。”
身披錦袍,頭戴禮冠的傳令官九天應元神君雷衡右手高擎玉旨,昂首闊步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