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及婚事，阮雪舟沒有常人這種時候應有的喜悅，隻有揮之不去的憂慮。

他“嗯”了一聲，對麻裡子說：“不過還沒和他談好，隻是我單方面打算求婚。”

“不是……為什麼要這樣做呢？你們在一起才半年啊。”麻裡子還處在震驚當中，“而且就算你們去國外結婚，法律上也沒有任何意義！”

“因為我感覺，永島臨可能快要離開我了。”阮雪舟苦笑了一下，“而我實在已經拿不出别的辦法來挽留他。”

麻裡子不解：“他不是很喜歡你嗎，對現在的生活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大概還是前段時間炎上風波留下的影響吧……再這樣下去，他心理就要出問題了。當然那件事隻是導火索，他壓抑的根源在于我。”阮雪舟靠在車窗邊歎氣，“失去的東西，并不是隻靠愛情就能填補的。他應該是已經受不了和我在一起這種見不得光的感覺了，也怪我之前總是溫吞水一樣，沒有給他足夠的安全感。”

阮雪舟揉了揉額角：“我初步的規劃是，求婚成功之後，我和他到國外辦個小型的婚禮。過段時間找個合适的時機，再比照着前輩與圈外人結婚時的流程來，公開婚訊，但不提另一半的身份，隻說是圈外的一般女性，要保護對方的隐私。”

麻裡子驚訝于他已經想到了這一步，但仍然反對道：“沒有意義，隻有損失，雪舟，這不像你會做的事，是他跟你要名分嗎？”

阮雪舟搖了搖頭：“是我自己的想法。條件允許的範圍内，這就是我能給他的全部了。”

麻裡子說：“我沒辦法贊成這件事，雖然日界線已經解散，你也不是團裡第一個結婚的人，粉絲不會像桐原君結婚時那麼難以接受。但事務所裡的偶像相當一部分都是到40歲左右才會結婚的，你才32歲，不覺得太早了嗎？”

阮雪舟垂着眼：“等我到40歲，永島臨早就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我會幫你預約社長見面的。”麻裡子蹙了蹙眉，“但，我還是要說，雪舟，你現在腦子真的不清醒。沒必要這麼心急，就算你到了50歲，我相信還是有無數20歲的男人女人想撲到你身邊來。他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難道你就非這個男人不可了嗎？”

麻裡子從前并不反對永島在他身邊，是覺得阮雪舟家裡有個能解悶的人過渡一下也好。如果多談幾段戀愛，她認為阮雪舟就能早點忘記皆川留下的傷害，漸漸學會對感情中的分合祛魅。

永島臨的出現很是時候，身份還算合适，性格也安分守己，如此而已。

她是阮雪舟的經紀人，雖然不反感永島，但畢竟阮雪舟的商業價值才是應該擺在第一位的事情。

麻裡子是在他和皆川斷掉之後才來到他身邊的，所以在她看來，能夠為了日界線隐忍這麼多年的阮雪舟，毫無疑問是個事業至上的人。她本以為他不會陷進去，能在與永島的關系中保持理智，把感情控制在一個合适的範圍之内。

做了那麼多年循規蹈矩的正統偶像，臨了了，他居然在這種事情上如此出格。

“我也不知道。”阮雪舟把頭向後靠在椅背上，“但是……但是我現在很自私，我希望他能一直陪着我。”

“别但是了，你就是偏執勁兒又犯了。誰陪你不是陪？哪有不能結束的感情啊，世上大部分的感情都是沒有結局的。”麻裡子拿他沒辦法，“等社長替我罵醒你吧……唉，你有辦法應對樽見社長那一關嗎？”

阮雪舟從她話音裡聽出來點刀子嘴豆腐心的腔調，微微勾唇一笑：“你說呢？”

*

汽車即将轉彎進入XTV門前那條路時，永島臨忽然意識到，從阮雪舟家到XTV的這段日常通勤行程，這就是他最後一次走了。

熟悉的街道也因此顯出幾分不同的韻味來。

辦公室裡的個人物品昨天已經清理完畢，永島臨直接乘電梯上了樓。盡管辭職的事情已經當面說過，他還是需要程序性地遞交辭呈給石橋。

經過走廊的時候，永島臨迎面遇上了剛複工回來的矢崎。

永島同他淡淡打了個招呼，但腳步并未為他停頓片刻。

矢崎叫住他：“聽說你要辭職了。”

見永島點了點頭，矢崎不屑地說：“沒想到你是這種逃兵。”

永島沒多理會，徑直繼續往前走。

矢崎還沒有享受夠耀武揚威的感覺，在他身後叫道：“喂，你都不問問我為什麼嗎？”

話中指的自然是永島和紗耶香那個烏龍。

永島回身，他沒有多餘的情緒能分給這些無關緊要的人，平靜地說：“需要理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