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洛枳的筆尖在紙上洇開墨點。自從父親們的設計圖公之于世，A&H Studio的邀約暴漲，連巴黎高定時裝周都發來合作函。而最讓他意外的是，何時宴少年時期的小号被粉絲挖出，那些未寄出的情書在微博轉發超百萬。

"讓他們來。"何時宴從梯子躍下，順手摘走安洛枳手裡的鋼筆，"正好收份子錢。"

他的西裝口袋露出信封一角，安洛枳趁其不備抽出來——是國際空間站的參觀預約單，日期是明年春天。

"NASA剛批準的。"何時宴奪回信封，"婚禮禮物。"

林晚的尖叫引來了化妝師。安洛枳被按在椅子上做造型時，透過鏡子看見何時宴正與牧師交談。陽光透過玫瑰窗灑在他肩頭，将羽毛紋袖扣染成星空般的深藍。

午夜的法租界靜得出奇。安洛枳赤腳站在酒店露台上，看黃浦江的遊輪劃過漆黑水面。明天此時，他将在百年教堂裡與何時宴交換刻着"Pour toujours"的婚戒。

身後傳來開香槟的輕響。何時宴遞來酒杯，無名指上的藍鑽在夜色中幽深如海。他們碰杯時，杯沿相撞發出清越的顫音。

"緊張？"何時宴的唇貼上他頸側小痣。

安洛枳搖頭，舉起手機給他看剛收到的郵件——瑪德琳工坊寄來的包裹照片，裡面是那套1976年婚紗的原始設計圖，角落添了行新注腳："此設計需由鸢尾花痣繼承人與持鑰匙者共同完成。"

"所以......"何時宴的酒杯在欄杆上輕叩，"從你八歲到我二十六歲......"

"從你十歲到我二十四歲。"安洛枳轉身與他額頭相抵，"我們走完了父親們沒走完的路。"

遠處海關大樓的鐘聲敲響十二下。明天此時，玫瑰窗下的管風琴将奏響《星辰變奏曲》，而他們會站在當年父親們并肩立過的位置，交換那枚藏着銅鑰匙碎片的婚戒。

夜風驟起，露台上的婚禮流程表被吹向江面。紙張在月光下翻轉，露出背面誰也沒注意到的鋼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