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間的鏡子映出安洛枳蒼白的臉。冷水拍在臉上,卻沖不散記憶裡那個雨夜——畢業展結束後,他跑遍全校都沒找到那枚準備參賽的胸針。而陳墨撐着傘說:"别找了,反正也赢不了。"
"找到了。"
何時宴的聲音混着薄荷煙味飄來。他靠在隔間門邊,掌心躺着枚氧化發黑的銀羽毛,别針處還沾着幹涸的泥土。
"剛讓助理去學校後花園挖的。"他轉動着胸針,露出背面刻的"H.A","我查過監控記錄,畢業展那天下雨前......"
安洛枳突然抱住他,鼻尖撞上堅硬的胸膛。何時宴悶哼一聲,卻收攏手臂将他箍得更緊。
"為什麼不告訴我?"
"怕你哭。"何時宴吻他發頂,"現在可以哭了。"
門外傳來腳步聲,陳墨的驚呼被何時宴一個眼神凍在原地。安洛枳擡頭,看見鏡子裡映出三人詭異的對峙——自己眼眶通紅,何時宴面無表情地把玩着那枚贓物,而陳墨的嘴唇抖得像風中的紙片。
"物歸原主。"何時宴将胸針塞進安洛枳口袋,轉身時故意撞了下陳墨的肩膀,"對了,你踩碎的那枚......"他湊近對方耳邊,聲音輕得如同毒蛇吐信,"是安叔叔留給洛枳的遺物。"
陳墨的臉色瞬間慘白。安洛枳拽着何時宴往外走,在走廊拐角被按在牆上深吻。威士忌與草莓糖的味道在唇齒間交纏,他嘗到鹹澀的液體,分不清是誰的眼淚。
"回家。"何時宴抵着他額頭說,"我給你看樣東西。"
工作室的保險櫃裡躺着個天鵝絨盒子。安洛枳打開時,呼吸都停滞了——盒子裡是枚與畢業展上一模一樣的銀羽毛胸針,隻是成色嶄新,羽尖多了一粒藍鑽。
"去年就做好了。"何時宴将胸針别在他領口,"本來打算結婚紀念日......"
安洛枳的指尖撫過羽翼紋理,突然摸到背面新刻的字:H.S.Y & A.L.Z 2009-2025。
"那年畢業展。"何時宴打開手機相冊,調出一張模糊的監控截圖——年輕的自己戴着鴨舌帽站在展館角落,鏡頭剛好拍到他彎腰撿起什麼的動作,"我去學校找你,隻撿到這個。"
照片放大後,能清晰看見他手中的銀羽毛胸針。安洛枳的眼淚砸在屏幕上,暈開了六年前那個雨天的像素。
"後來呢?"
"後來啊......"何時宴将他抱上工作台,鼻尖蹭過那顆重新露出來的頸側小痣,"我把它埋在少年宮那架老鋼琴下面,等某個小笨蛋自己發現。"
窗外突然下起雨,和畢業典禮那天的暴雨一樣聲勢浩大。安洛枳仰頭吻住這個跨越十年來讨債的男人,嘗到了比草莓糖更甜的滋味。
手機在口袋裡震動,同學群消息不斷彈出:【陳墨怎麼突然退群了?】【你們看到熱搜了嗎?#何時宴同學會#】配圖是偷拍的他們在走廊接吻的背影。
何時宴看都沒看就按下關機鍵。雨聲中,那枚失而複得的胸針在台燈下閃閃發亮,像一顆終于歸位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