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未幹的清晨,安洛枳發現何時宴不見了。
廚房的咖啡機還溫着,茶幾上攤開的花卉圖鑒被翻到藍花楹那一頁,邊緣沾着幾點泥漬。安洛枳赤腳踩過微涼的木地闆,看見花園工具間的門虛掩着——那把德國進口的園藝剪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個沾滿泥土的牛皮紙袋。
紙袋裡裝着三顆飽滿的藍花楹種子,底下壓着張便簽:「去趟少年宮,早餐在烤箱」。
烤箱裡的草莓可頌散發着甜香,安洛枳卻盯着手機屏幕發愣——林晚剛發來的照片裡,何時宴正站在少年宮廢棄的後院,身旁是那棵早已枯死的藍花楹老樹樁。他穿着沾滿木屑的舊T恤,手裡拿着什麼金屬工具,陽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少年宮的梧桐葉沙沙作響。安洛枳繞過正在上課的鋼琴房,在後院鐵門前停住腳步——斑駁的鐵門上挂着新鎖,鎖眼處插着根銀光閃閃的羽毛。
是他的參賽胸針。
"遲到了十二分鐘。"
何時宴的聲音從樹後傳來。他面前的枯樹樁被雕成了精緻的矮凳,年輪中央嵌着枚藍鑽戒指,在陽光下折射出星芒般的光點。更令人驚訝的是,樹樁周圍已經挖好了一圈整齊的土坑,每個坑裡都擺着顆飽滿的種子。
"你......"安洛枳的指尖觸到樹樁側面新鮮的刻痕——「H&A 2009→2025」。
"我爸教的。"何時宴用刻刀尖挑出年輪裡的碎木屑,"他說如果弄丢了重要的東西,就種棵樹等着。"
風穿過梧桐枝桠,将鋼琴房飄來的《玫瑰聖經》旋律吹得斷斷續續。安洛枳蹲下來,發現每個土坑旁都插着迷你标簽:巴黎瑪黑區、上海新家花園、少年宮後院......最後一處空白标簽上,何時宴剛剛寫下「A&H Studi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