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阮柳鸢因驚愕而微微睜大的眼睛,鏡片後的眸光深不見底。
“代号——‘熔岩斷刃’。”
“敢來嗎?”
“看看你斷了爪牙的荊棘…”
“還能不能…紮穿我的盾。”
文件被輕輕塞進阮柳鸢僵硬冰冷的手裡。紙張的邊緣,似乎還殘留着江笙指尖那一點微涼的觸感。
阮柳鸢如同被燙到,猛地攥緊了那份文件!紙張在她手中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她死死盯着江笙,眼神裡翻湧着屈辱、憤怒、不甘,還有一種被徹底逼入絕境、退無可退的瘋狂!
“江笙…”阮柳鸢的聲音沙啞得如同砂紙摩擦,每一個字都帶着血腥味,“你…别後悔。”
江笙唇角那抹深不見底的弧度似乎加深了些許。她沒有回應,隻是微微颔首,如同接受一場再平常不過的邀約,然後帶着RHW衆人,步履從容地離開。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清脆而規律,在寂靜的通道裡漸行漸遠。
隻留下阮柳鸢僵硬地站在原地,手裡死死攥着那份名為“熔岩斷刃”的邀請函,指節因為過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紙張在她掌心皺成一團,如同她此刻被徹底揉碎的自尊和驕傲。
“鸢隊…”思瑤琳擔憂的聲音帶着一絲沉重。
阮柳鸢沒有回應。她猛地轉身,沒有看任何隊友,像一頭負傷的孤狼,帶着一身凜冽的寒氣,大步沖出了通道,沖進了選手休息區深處空無一人的角落洗手間。
“砰!”隔間的門被狠狠甩上,發出巨大的回響。
狹小的空間裡,隻有她粗重而壓抑的喘息聲。她背靠着冰冷的門闆,身體無法控制地微微顫抖。那份被揉皺的文件被她狠狠砸在光潔的地磚上!
“熔岩斷刃”…
好一個熔岩斷刃!
她彎下腰,雙手撐在冰冷的洗手台上,劇烈地喘息。鏡子中映出她蒼白如紙的臉,布滿血絲的眼睛裡燃燒着屈辱的火焰和一種近乎毀滅的瘋狂。江笙那張溫雅平靜的臉,那輕描淡寫的“進步”,那句“斷得很幹脆”…在她腦中瘋狂翻騰!
“啊——!”一聲壓抑到極緻的、如同困獸般的低吼從她喉嚨深處迸發出來!她猛地揚起拳頭,狠狠砸向面前的鏡子!
“砰!”一聲悶響!
鏡面以拳峰為中心,瞬間蔓延開蛛網般的裂痕!倒映出她那張因憤怒和痛苦而扭曲的臉,無數個碎片裡都是她破碎的驕傲。
殷紅的血珠,從她指關節破裂的皮膚裡滲出,順着冰冷的鏡面蜿蜒流下,如同絕望的淚痕。
痛楚從手背傳來,卻奇異地壓下了心口那幾乎要爆炸的憋悶。她看着鏡中那個狼狽不堪、眼神卻依舊燃燒着不屈火焰的自己,劇烈起伏的胸膛慢慢平複下來。
她緩緩直起身,任由手背的血滴落在潔白的洗手池裡,暈開一小片刺目的紅。眼神中的瘋狂漸漸褪去,沉澱下來的是一種冰冷的、如同淬火後寒鐵的決絕。
她彎腰,撿起地上那份皺巴巴的文件。動作緩慢,卻帶着一種近乎虔誠的沉重。她将文件一點點撫平,目光死死盯着那四個冰冷的字——“熔岩斷刃”。
RHW基地…
封閉訓練賽…
熔岩斷刃…
江笙…你想徹底碾碎我?
你想看我的荊棘徹底枯萎?
阮柳鸢的唇角,極其緩慢地、勾起一個冰冷而鋒利的弧度。那笑容裡沒有恐懼,沒有退縮,隻有一種被逼到懸崖邊、退無可退後爆發出的、孤注一擲的狠厲。
她拿出手機,屏幕的光映着她毫無血色的臉和那雙燃燒着暗火的眼睛。指尖因為用力而微微顫抖,卻無比堅定地敲擊着屏幕,在隻有江笙号碼的短信界面,輸入了兩個字:
**[鸢]:時間。]
發送。
沒有稱呼,沒有廢話,隻有冰冷的兩個字,如同擲下的戰書。
手機屏幕暗了下去。
狹小的隔間裡,隻剩下她粗重的呼吸,手背上滴落的血珠,和那份被撫平卻依舊帶着屈辱褶皺的“熔岩斷刃”邀請函。
RHW基地,戰術分析室。
江笙剛結束簡短的賽後複盤。手機屏幕亮起,一條新信息。
發件人:【小刺猬】
内容:【時間。】
鏡片後的眸光,如同平靜的湖面投入一顆石子,蕩開一圈細微的漣漪。那漣漪深處,是了然,是玩味,更是一種獵物終于踏入預設陷阱的、冰冷的愉悅。
她拿起手機,指尖在屏幕上輕點回複,唇角勾起一抹極淡、卻深不見底的弧度。
門外走廊,柳若曦正拿着平闆,快步走向自己的位置,平闆上是剛剛結束的QSV比賽數據。她無意間瞥見戰術分析室門縫裡透出的光,以及江笙放下手機時,唇角那一閃而逝的、令人心悸的弧度。柳若曦的腳步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鏡片後的目光掠過一絲極其複雜的憂慮。她低下頭,加快了腳步,仿佛什麼都沒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