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考綱複習就行。"許晝放下筷子,餐盤裡的飯菜幾乎沒動,"我先回教室了。"
走出食堂時,許晝看見周叙站在梧桐樹下,手裡拿着兩個橘子——是他平時飯後必吃的水果。周叙的目光與他相遇,卻又迅速移開,最終隻是把橘子塞給路過的徐磊,轉身走向籃球場。
陽光透過光秃秃的樹枝,在地上投下蛛網般的影子。許晝站在走廊上,看着周叙遠去的背影,突然意識到這就是他們未來的模樣——兩條短暫相交後又無限遠離的直線。
(4)
放學鈴聲響起時,天空開始飄雪。許晝慢吞吞地收拾書包,刻意避開周叙欲言又止的目光。教室裡的人漸漸走光,隻剩下他們倆和值日的程雨晴。
"許晝。"周叙終于開口,聲音沙啞,"我們能談談嗎?"
許晝拉上書包拉鍊,金屬齒咬合的聲音在寂靜的教室裡格外刺耳。他擡起頭,第一次直視周叙的眼睛——那裡面的光芒黯淡了許多,像是被雨水淋濕的炭筆素描。
"我知道你在生氣。"周叙向前一步,袖口蹭到許晝的課桌,"但我是怕......"
"我不生氣。"許晝打斷他,聲音平靜得可怕,"我們兩個也沒那麼熟吧?這種事我也沒必要知道。"
這句話像一把利刃,精準地刺入兩人之間。周叙的臉色瞬間蒼白,嘴唇微微顫抖,像是被突如其來的風雪凍住了言語。窗外的雪越下越大,漸漸模糊了整個世界。
許晝起身離開,經過周叙身邊時聞到熟悉的洗衣粉味道——是周叙媽媽用的那個牌子,帶着陽光的氣息。這個認知讓他的心髒一陣絞痛,因為他突然想起周叙說過,他家面館後面有棵老槐樹,冬天時會挂滿冰淩。
教室門關上的瞬間,許晝聽見身後傳來一聲悶響,像是有人把拳頭砸在了牆上。他沒有回頭,隻是加快腳步走進風雪中,任憑雪花落在睫毛上,融化成冰冷的水滴。
(5)
許晝的日記:
12月10日大雪
今天我對周叙說了很過分的話。
我說我們不熟。
可是當我走過他身邊時,聞到他衣服上陽光的味道,突然想起他曾經說過:
"我媽總說曬過的衣服有幸福的味道。"
現在我把這份幸福推開了。
因為我不敢承認,
我害怕的不是他離開,
而是他離開後,
我再也無法回到一個人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