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月亮升到了正空，透過玻璃窗灑下銀白的光。林嶼解完一道難題，擡頭活動脖頸時，看見江馳趴在桌上睡着了，睫毛很長，在眼睑下投下陰影。他的手還握着筆，草稿紙上歪歪扭扭寫着“林嶼清北”，旁邊畫了個連起來的箭頭，像兩顆星星之間的軌迹。

林嶼輕輕拿起江馳的筆，在那行字旁邊加了個等号，又畫了個極小的橘子汽水圖案。剛畫完，就看見江馳睫毛動了動，猛地擡起頭：“我沒睡！就是眯了一下！”

林嶼看着他慌亂的樣子，終于忍不住笑了出來，像夏日裡第一滴落在荷葉上的雨，清脆又溫柔。“嗯，”他點點頭，把草稿紙推過去，“沒睡就好，這道題該你講了。”

江馳看着草稿紙上多出來的等号和汽水圖案，心髒忽然漏跳了一拍。他清了清嗓子，拿起筆，努力讓自己的字迹看起來不那麼“狂野”：“行，你聽着啊，這道題其實可以用……”

他講得很慢，偶爾卡殼時會撓撓頭，卻破天荒地沒跳步驟。林嶼安靜地聽着，月光落在兩人交疊的書本上，把橘子汽水的玻璃瓶照得透亮，瓶身上的水珠順着玻璃往下滑，像夏天悄悄流走的時光。

快閉館時，江馳忽然想起什麼，從書包裡翻出個塑料袋，裡面裝着兩個包子：“給你，豬肉白菜餡的，沒放蔥姜蒜，我讓食堂阿姨特意做的。”

林嶼看着那兩個還冒着熱氣的包子，又看了看江馳期待的眼神，忽然覺得鼻子有點酸。他接過包子，低聲道：“謝謝。”

“謝什麼，”江馳擺擺手，把書包甩到肩上，“走吧，我送你到車棚。”

兩人并肩走出圖書館，夜風帶着夏末的涼意，吹在身上很舒服。江馳忽然想起什麼，從口袋裡摸出顆橘子糖：“給你，路上吃。”

林嶼接過糖，指尖觸到他掌心的溫度。他看着江馳眼裡的光，忽然鼓起勇氣問：“江馳，你真的會陪我去北京嗎？”

江馳停下腳步，認真地看着他：“真的。”他頓了頓，像是怕林嶼不信，又補充道，“拉鈎。”

他伸出小拇指，在月光下顯得格外清晰。林嶼遲疑了一下，還是伸出手，和他勾了勾手指。江馳的指尖很暖，帶着淡淡的橘子味。

“一言為定。”江馳笑了，露出那顆不太明顯的梨渦。

“一言為定。”林嶼也笑了，月光落在他眼裡，像碎掉的星辰。

車棚裡很安靜，林嶼的藍色單車停在角落。江馳看着他解鎖自行車，忽然說：“林嶼，其實我……”

“嗯？”林嶼擡頭看他。

江馳卻搖了搖頭，幫他把車籃裡的折疊傘放好：“沒什麼，路上小心。”他看着林嶼騎上自行車，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明天見！”

“明天見。”林嶼回頭揮了揮手，車輪碾過地上的落葉，發出輕微的聲響。

江馳站在原地，直到林嶼的身影消失在夜色裡，才摸了摸自己的後頸。他剛才差點說出口的是：“其實我覺得，這個夏天有你，才不一樣。”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指尖，仿佛還殘留着林嶼的溫度。口袋裡的橘子糖在月光下閃着微光，像一顆藏在心底的秘密。

這個夏天還沒結束，而屬于他們的故事，才剛剛在圖書館的暖黃燈光下，在橘子汽水的甜香裡，寫下最溫柔的那一頁。未來的路還很長，但江馳知道，隻要身邊有林嶼，就算是去再遠的地方，他也不會害怕。

因為他答應過，要陪他一起去北京，一起去那個城市，一起把這個夏天的約定，延續到更遠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