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嶼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低頭喝了口豆腐腦：“……再說吧。”

“什麼再說吧，就這麼定了！”江馳拍了下桌子，“下周六下午，籃球場，不見不散！”

林嶼沒再說話，但心裡卻莫名地記下了這個時間。

吃完麻辣燙，已經快八點了。江馳堅持要送林嶼回家，說“天黑了不安全”。林嶼拗不過他，隻好答應。兩人并肩走在夜晚的街道上，路燈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偶爾有風吹過，帶來遠處的蟬鳴。

“林嶼”江馳忽然開口，聲音比平時低了些，“今天看你好像不太開心，是不是因為沒考第一？”

林嶼沉默了一下，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不是。”

“其實你已經很厲害了，”江馳看着他，認真地說，“我媽都說了，能跟我考得這麼近的人，整個年級也就你了。”

林嶼忍不住看了他一眼：“你又吹牛。”

“我沒吹牛！”江馳立刻反駁，“我媽真這麼說的，她還說讓我多跟你學習，說你踏實、認真，不像我那麼浮躁。”他頓了頓，又補充道，“其實我也這麼覺得。”

林嶼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他看着江馳在路燈下顯得格外認真的臉，看着他眼裡倒映着的燈光，忽然覺得，那十分的差距好像也沒那麼重要了。

“對了，”江馳忽然想起什麼，從口袋裡摸出顆橘子糖，“給你，路上吃。”

林嶼接過糖，指尖觸到他掌心的溫度。糖紙是亮橙色的，在夜色裡閃着微光。他想起今天的成績單，想起江馳為他點的不加糖的豆腐腦，想起他說“你來看我打球吧”。也許，有些東西比成績更重要，比如身邊這個總是笑得一臉燦爛的少年。

“江馳”林嶼忽然開口，“謝謝你。”

“謝我什麼？”江馳愣了一下。

“謝謝你……記得我不吃甜的，”林嶼看着手裡的橘子糖，輕聲說，“還有，謝謝你答應陪我去北京。”

江馳看着他，忽然笑了，露出那顆不太明顯的梨渦：“跟我客氣什麼，我們是同桌啊。”他頓了頓，又補充道，“而且，我說過的話，一定會做到。”

兩人走到林嶼家樓下時，已經快九點了。林嶼的父母還沒睡，客廳的燈亮着，透過窗戶能看到裡面的人影。

“我上去了，”林嶼說，“你也早點回家。”

“好，”江馳點點頭，“明天見！”

林嶼轉身往樓道裡走，走了幾步，又回過頭。江馳還站在原地，看着他，路燈的光落在他身上，勾勒出一個溫暖的輪廓。

“江馳”林嶼忽然說，“下周六的籃球賽，我會去看的。”

江馳愣了一下，随即臉上綻開一個巨大的笑容，像得到了糖果的孩子：“真的？太好了！”

林嶼看着他開心的樣子，也忍不住笑了笑，然後轉身走進了樓道。

樓道裡的聲控燈亮了起來，照亮了他腳下的台階。林嶼握着口袋裡的橘子糖，能感覺到那一點點的甜意透過糖紙滲出來，像這個夏天裡，悄悄滋生的某種情愫。

他知道，自己和江馳之間，不僅僅是同桌，也不僅僅是朋友。那些一起熬夜刷題的夜晚，那些互相投喂的橘子糖和礦泉水，那些關于未來的約定，都在不知不覺中，在他心裡刻下了深深的印記。

也許，這個夏天，除了成績單上的數字，還有一些更重要的東西，正在悄然發生。而他，開始期待下周六的籃球賽，期待看到那個在球場上肆意奔跑的江馳，期待屬于他們的，更明亮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