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過窗棂時，林嶼正伏在書桌上勾勒海報草稿。台燈的光在舊木桌上投下暖黃的光暈，照亮攤開的畫冊與畫紙。他指尖的鋼筆懸在紙面，墨色在“元旦晚會”四個字的筆畫間流轉，橫撇豎捺皆如刀刻般利落，卻在收尾處添了抹纖細的卷勾，像初雪落在檐角的弧度。

“咔哒。”手機在桌邊震動，江馳的消息跳出來：“學霸，海報畫得咋樣了？需要‘創意總監’上門指導不？”後面跟着個舉着橘子汽水的卡通表情包。

林嶼看着表情包裡歪歪扭扭的汽水圖案，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他拿起手機回複：“在畫标題，創意還沒想好。”指尖在發送鍵上頓了頓，又添了句，“你作業寫完了？”

“早寫完了！”江馳秒回，附帶一張草稿紙照片。畫面裡的數學卷子寫得密密麻麻，卻在角落畫着穿西裝打領帶的卡通小人，旁邊用紅筆寫着“林嶼快看，這是未來的我們在開學術會議”，小人手裡還舉着縮小版的橘子汽水和礦泉水。

林嶼放大圖片，看着那兩個歪扭的小人，心裡某個角落忽然軟了一下。他保存下圖片，重新看向畫紙，忽然在“元”字的點畫上添了顆極小的橘子糖圖案，在“旦”字的橫畫裡藏了道細微的水波紋。

“咚咚咚。”樓下傳來敲門聲，母親的聲音帶着笑意：“小嶼，江馳來了，說給你送畫材。”

林嶼一愣，連忙起身去開門。江馳站在樓道裡，懷裡抱着個印着美術用品店logo的紙袋，校服外套上沾着幾片金黃的銀杏葉。“給你，”他把袋子塞給林嶼，眼睛好奇地打量着狹小的客廳，“阿姨說你在樓上畫畫，我就自作主張上來了。”

“謝謝，其實不用這麼麻煩……”林嶼接過袋子，裡面是整套的水彩顔料和勾線筆，還有一塊印着雪絨花圖案的橡皮。

“麻煩什麼，”江馳擺擺手，徑直走進林嶼的房間，“哇，你這桌子雖然舊，但是光線挺好的嘛。”他走到書桌前，看着那張畫了一半的海報，眼睛立刻亮了，“哇塞，林嶼你這字也太好看了吧！比我媽買的那些字帖還工整！”

林嶼的耳尖微微發燙，拿起顔料盒轉移話題：“你怎麼知道我需要這些？”

“猜的呗”江馳拿起一支勾線筆在指間轉了轉，“我問過夏妍，她說海報初試要用水彩，你肯定沒準備。”他頓了頓，忽然從口袋裡摸出顆橘子糖，“喏，補充點糖分，畫畫費腦子。”

糖紙在燈光下泛着亮橙色的光，像一片縮小的秋陽。林嶼接過糖，卻沒拆開，隻是夾在了畫冊裡。“對了，”他想起什麼，拿起江馳發來的草稿紙照片，“你畫的那個……是什麼意思？”

江馳湊過來看，臉頰幾乎要碰到林嶼的肩膀，橘子汽水的清香混着淡淡的洗衣液味道撲面而來。“就……随便畫畫嘛，”他撓了撓頭，聲音比平時低了些，“我覺得我們以後肯定能一起參加那種很厲害的會議，就像電視裡演的那樣。”

林嶼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側臉，看着他睫毛在眼睑下投下的陰影，忽然覺得喉嚨有些發緊。他連忙轉過頭，拿起畫筆蘸了蘸顔料：“創意還沒想好，你幫我想想？”

“沒問題！”江馳立刻來了精神，指着畫紙說，“元旦晚會嘛，得有新年的感覺，還要有青春活力……要不畫個煙花？再加上我們學校的鐘樓？”他說得手舞足蹈，眼睛裡閃爍着興奮的光芒。

“鐘樓……”林嶼沉吟着，筆尖在紙上輕輕勾勒出鐘樓的輪廓。學校的鐘樓是座老建築，爬滿了常青藤，每到整點就會發出悠揚的鐘聲。

“對，鐘樓！”江馳拍手叫好，“再在鐘樓上畫些彩帶和氣球，旁邊加上我們班的籃球隊員，哦對了，還要有你寫的書法字，這樣既有傳統又有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