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馳眼睛亮起來，從口袋裡摸出顆橘子糖遞給他：“獎勵你的，今天題做得不錯。”

林嶼剝開糖紙，甜絲絲的味道在舌尖散開。他看着江馳在雪地上蹦蹦跳跳地往前走，影子和自己的影子疊在一起。

到家時，姜清（江馳母親）正在廚房做飯。林嶼把圍巾疊好放在玄關，聽見姜清問：“和江馳一起回來的？”

“嗯。”林嶼應着，走進廚房幫忙擇菜。

“這孩子，每次送你回來都站在樓下看着你進門才走。”姜清忽然說，“比你爸當年還細心。”

林嶼手一抖，差點把菜葉掉進水裡。他低着頭不說話，卻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窗外的雪又開始下了，細小的雪粒子敲打着玻璃，像是誰在輕輕叩門。

第二天早上，林嶼站在鏡子前整理衣服。他特意換上了新買的毛衣，又把頭發梳得整整齊齊。姜清在客廳喊他：“江馳來了，帶了好多吃的！”

林嶼快步走出去，看見江馳正站在玄關處，手裡提着蛋糕盒和一袋水果。少年穿着件駝色大衣，圍巾還是昨天那條，上面沾着星星點點的雪。

“阿姨好。”江馳笑着打招呼，目光落在林嶼身上，“今天挺帥的。”

林嶼耳尖發燙，接過他手裡的東西：“路上滑，沒摔着吧？”

江馳挑眉：“小瞧我？我可是雪地健将。”

兩人在江馳家的書房坐下時，姜清端來水果和蛋糕。蛋糕是低糖的，上面點綴着新鮮的草莓。

“嘗嘗看合不合口味。”姜清笑着說，“小嶼喜歡吃什麼，下次阿姨再做。”

林嶼咬了口蛋糕，細膩的口感在舌尖化開。他想起自己家裡，母親總是忙忙碌碌，很少有時間研究這些。

“很好吃，謝謝阿姨。”林嶼認真地說。

江馳在旁邊哼了聲：“我媽就偏心，我都沒這待遇。”

姜清笑着拍了下他的頭：“你這小子，就會貧嘴。好好陪小嶼學習，别偷懶。”

等姜清離開，江馳立刻湊過來：“我媽是不是特喜歡你？”

林嶼白了他一眼：“别貧了，做題。”

書房裡很安靜，隻有筆尖劃過紙張的聲音。江馳時不時遞來顆橘子糖，或者悄悄把熱好的牛奶放在他手邊。窗外的雪還在下，将整個世界染成一片純白。

中午吃飯時，江臨（江馳父親）也回來了。他是大學教授，說話溫文爾雅，卻總帶着幾分威嚴。林嶼有些拘謹，卻發現江爸爸對他的競賽題很感興趣，兩人不知不覺就聊了起來。

“你對物理競賽的理解很獨到。”江爸爸放下筷子，“如果有興趣，假期可以來我實驗室看看。”

林嶼愣住，下意識看向江馳。少年正往他碗裡夾菜，聞言擡頭：“我爸實驗室可好玩了，上次還讓我幫忙調試儀器。”

林嶼咬着筷子點頭，心裡泛起暖意。他想起自己家裡那間狹小的書房，想起牆上貼滿的獎狀，想起父母為了供他讀書起早貪黑的模樣。

飯後，江馳拉着他去看自己的收藏。書房角落有個玻璃櫃，裡面擺滿了各種模型和手辦，還有一排橘子汽水的空罐。

“這些都是喝過的？”林嶼問。

江馳：“算是吧，好了好了我們，加油考上清北大學。”

林嶼看着那些整齊排列的罐子，忽然覺得有些晃眼。他想起自己的夢想，想起那些不敢宣之于口的期待。

“江馳。”他輕聲說，“你真的會和我一起考清北嗎？”

江馳愣了愣，随即伸手揉亂他的頭發：“說什麼傻話？咱們不是說好了，頂峰相見嗎？”

林嶼看着少年明亮的眼睛，心裡的不安忽然消散了。他知道，無論未來如何，此刻的陪伴和約定，都是最珍貴的禮物。

傍晚離開時，江馳堅持要送他回家。兩人踩着厚厚的積雪，影子在路燈下交疊。江馳忽然停下，從口袋裡掏出個盒子。

“給你的。”他别扭地别開臉，“上次看你鋼筆壞了，這個是新的。”

林嶼打開盒子，裡面是支深藍色的鋼筆，筆帽上刻着他的名字縮寫。他想起那天在文具店，自己隻是多看了兩眼這支筆，沒想到江馳竟然記在了心裡。

“謝謝。”他說，聲音有些發悶。

江馳撓撓頭：“謝什麼，咱們是朋友。”

朋友。林嶼默念着這個詞，心裡泛起複雜的情緒。他看着江馳在雪地上蹦蹦跳跳地往前走，忽然希望這條路沒有盡頭，他們能一直這樣走下去。

到家時，母親正在陽台收衣服。林嶼把鋼筆放進書包，聽見林婉（林嶼母親）問：“江馳家怎麼樣？”

“很好。”林嶼說，“叔叔阿姨都很和善。”

林婉笑了笑：“那就好。你啊，能有這樣的朋友，是福氣。”

林嶼站在陽台上，看着樓下江馳的背影漸漸消失在雪幕中。夜風卷着雪粒子吹來，帶着橘子汽水的甜香。他摸出兜裡的橘子糖，忽然覺得，這個冬天好像也沒那麼冷了。

深夜，林嶼坐在書桌前寫日記。鋼筆在紙上流暢地劃過，留下漂亮的字迹。他寫今天的蛋糕，寫江馳的橘子糖，寫那些藏在細節裡的溫暖。最後，他寫下：“希望我們都能考上理想的大學，希望這份友誼，能一直延續下去。”

窗外的雪還在下，月光透過雲層灑下來，為這個冬日的夜晚，鍍上一層溫柔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