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承輝院後,紀融景再也端不住慢慢的步伐,幾乎要飛起來了。
他順着原路回到了懷鶴軒,昨日成親的紅綢還沒撤下,他就興沖沖地找了方奇,道:“收拾收拾,我們出府。”
方奇很好奇剛才發生了什麼,紀融景回來才突然說出這話,但終究沒問,而是利落地應下:“景哥兒,咱們要出去多久?”
“三個月?東西隻管帶上就是了。”紀融景也給不出一個确切的時期,說不定三個月後還回不來,一輩子呆在那什麼佛堂。
“三個月?”方奇古怪地重複一遍,景哥兒從小被夫人保護得很好,養出了一副近乎天真的性格,生活中幾乎隻有學醫,小小的孩子背藥材作用頭頭是道,但見到外人不會說話。
長大後其實也沒怎麼變化,于人情世故一套一竅不通,要不是身邊有他們倆兄弟看着,說不定要吃多少虧。
剛剛新婚就讓男妻出去三個月,怎麼看都是不合适的,這豈不是明晃晃地告訴其他下人和外界,自家主子不招他們家喜歡麼!
白術在身後,氣喘籲籲才趕上紀融景,她是昨天剛指在紀融景身邊的大丫鬟,因為得罪了人,讨了這麼一個差事,心中早就對自家主子在國公府的地位有所了解。
隻是沒想到,這才第一天就……
她心中歎氣,卻還是支使着院内的大小丫鬟開始收拾東西,對方奇也是溫溫柔柔的态度,臉上的笑容無懈可擊:“夫人說近日身體不适,讓二少夫人去妙法閣念經祈福。”
不管其中内情如何,念經祈福算是個好名頭,還是為長輩的疾病祈福,任誰也挑不出錯來,算是全了紀融景的名聲。
方奇皺着眉,自家的主子自己了解,景哥兒絕對不是主動挑事的性格,這次祈福,說不定是這些人早就安排好的,隻是為了把他們打發出去。
既然如此,他也不好說什麼,跟着去收拾東西了。
紀融景悄悄拍了拍自己,他是有一點小心思的,沒把具體的沖突說出來。他心裡是生氣的,方奇隻會比他更生氣,但畢竟是在别人家裡,吃虧的肯定是他們。
總之……來日方長!出去了才能大展手腳。
——
紀融景帶來的嫁妝不多,對國公府這樣的門楣來說堪稱寒酸,東西拿出來随便放,都顯得主院空曠,因此收拾起來也很容易,無非是一些新制的衣裳和慣用的物件,很快就收拾好了。
側門的馬車早早就套好了,車夫看了眼東西,倒是笑了一聲:“我還準備了兩輛。”
如今一看,一輛就足夠了。
白術帶着紀融景過來,有些無奈道:“主子和下人怎麼能坐一起呢?還是兩輛好,我和這位小哥坐在後面。”
紀融景正要上馬車,诶了一聲:“你也去嗎?”
白術無奈點頭,她已經當了紀融景的大丫鬟,家裡也沒什麼要處理的事,不跟着他跟着誰呢?
再者,二少爺也叮囑了,讓她跟過去,省的不長眼的見紀融景娘家官職低微就欺負他。
“咱們可以坐一起呀,路上熱鬧些。”來京的路上,紀融景就坐了好長時間的馬車,要不是方奇和方越兄弟倆輪流和他說話,他絕對撐不下來的。
方越行走在外,沒跟過來,專門幫忙傳話。
他不喜歡坐馬車,但離開國公府的欣喜壓制了這種不喜歡。
白術還要說些什麼,身後卻傳來陣陣腳步聲。
紀融景回頭看去,算是一個熟人,對方是最後來正堂的那個人,輪關系應該是崔潤的弟弟。他問:“母親還有什麼吩咐嗎?”
崔和搖了搖頭:“我來護送你去。”
他心中是覺得自家欺負人太過,心中有愧,所以特地向二哥請來了這個差事。
紀融景哦了一聲,本想叫他去别的馬車,但對方見他站在馬車前久久沒動,一把握住他的腰,稍一使力,就将人送了上去,随後自己也跟上去。
紀融景:“……”
總之,形成了雙方對峙的尴尬場景。
他心中後悔,早點說出口就好了,或者他不因為那點排斥的情緒磨磨蹭蹭不動。和一個陌生人坐馬車,全然不是享受,而是煎熬了。
馬車緩緩動了,很快從國公府側門的巷子來到大街,走過這一段住宅後,來到了城南的市集,聲音一下子熱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