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層很厚,沒有月光,岩魁鬥在廳裡來回踱着步,把燭光都踩得稀碎。
“門主——”岩榷小跑而來。
聽到聲音,岩魁鬥立即快走幾步迎了上去,“岩榷,怎麼說?”
“胡清圖死了。”岩榷說完這句話,趕緊呼哧呼哧重重地喘了幾下,又接着說:“聽說那個胡清圖是因為跟左執通的夫人有不當關系,被左執通發現後給拍死了。左執通在殺死了夫人和胡清圖,最後也自戕了。”
“死了?”岩魁鬥喃喃道,“不對。”
“門主,您說什麼?”
“這背後肯定有問題。”
岩榷不出聲,看着岩魁鬥在廳裡踱來踱去,等他站定了,才聽他說道:“胡清圖怎麼可能就這麼死了!岩榷,你想想看,之前的生鐵案,那麼大的案子最後都不了了之了,他怎麼會因為搶個女人就被殺死了。”
岩榷恍然大悟狀,“是啊,胡清圖在朝廷裡有靠山,私運生鐵這麼大的事情都能被擺平,說明背後的人還是想留着他的。如今他好不容易恢複了自由身,看起來也不像是愚蠢之人,不可能因為個女人就惹上殺身之禍。”
“沒錯。上次他來找我談之後的合作,看得出來是個很有野心的人,想幹一番大事業,這才剛剛開始,他絕對不會因小失大去招惹是非。況且,以他的條件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啊,一個糟老頭子的女人有什麼值得他冒險的。”岩魁鬥眼睛一眯,“左執通,他是什麼來路?”
“門主,左執通算是劍宗的泰山北鬥,久負盛名,他十幾年來都在中原一帶活動,很少到江南來,故此江南這塊地的人對他了解的不多,大多數隻是聽說有這麼一号人而已。不過,妗玉夫人倒是跟他挺熟的。這次的事都是妗玉夫人作主查出來的,但是她要在場的人都不得外傳,對外隻說是突發疾病而亡的。”
“妗——玉——夫——人——”岩魁鬥幾乎是咬着牙說出的這個名字。
“門主,要不我們直接去妗玉夫人那裡問問?”
“不行。上次我們擅自去抓蘇蠡,她就已經很生氣了。雖然明面上大事化小沒有将我怎麼樣,但是她私下派人警告過我,顯然已經失去了她的信任,加上後來拿了流峽派的秘籍和鐵宗幫銅鏡的事情,我們被衆多江湖幫忙盯着,一下子成為衆矢之的,生意一落千丈,可以說是到了舉步維艱的地步,所以我才轉投了朝廷,想跟胡清圖合作,隻是沒想到他就這麼死了。哎,時運不濟,難道是天要亡我啊!”
“門主,您先别急,不是還有青鸾宮嘛,隻要白少主還在您這邊,青鸾宮就不會坐視不管的。”
“桑兔畢竟還是個小丫頭,青鸾宮的主子仍舊是申屠隽骨,他雖然不太理江湖中事,但也是個難搞的人物。”
岩榷一陣點頭哈腰,“申屠隽骨越是難搞越是對我們有利啊。隻要能攀附上青鸾宮這棵大樹,魈陽門在江南這一帶立足至少是沒有問題的。”
“有道理。還好我之前沒有把事情做太絕,也算是無意中給自己留了條後路。”岩魁鬥長長一歎。“對了,過段時間就是年關了,你準備好禮物送去青鸾宮,多貴重的都行,一定要表示誠意。反而是探春城那邊可以少送一點兒,最近生意不好,日子不好過,也讓妗玉夫人知道,我們已經在整頓、收斂了。”
“屬下遵命。”
“嗯,你下去吧,有任何消息立即向我彙報。”
“是,屬下告退。”
岩魁鬥又歎了口氣,擡頭看看天色,轉身就往練功房走去,嘴裡還念叨着“子夜感運,一元複始,昴靈發祥,萬物更生……”,沒有發現一個人影從屋頂掠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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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雲影,北風繞枝。苦晝園裡牆角的梅花上結了白霜,香氣襲人。
符容快步向書房走去,路過幾棵光秃秃的柳樹時不禁放緩了腳步,樹幹上面有很多小小的凹洞,那是阿甲帶着小李試袖箭時留下的痕迹。
“這倆小子肯定還在睡大覺,睡醒了就泡溫泉,吃糖糕,真真是羨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