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元年深秋,鉛雲低垂的湯陰縣校場被寒氣浸透。三丈高的"武"字大旗在狂風中獵獵作響,旗杆頂端的銅鈴發出刺耳的叮當聲,仿佛預示着即将到來的激烈交鋒。校場四周擠滿了聞訊而來的百姓,裡三層外三層圍得水洩不通,孩童們騎在父輩肩頭,手中揮舞着自制的木槍,老人們則交頭接耳,議論着今年武舉初選的各路參賽者。這場相州府三年一度的盛事,因一個寒門少年的報名,悄然蒙上了傳奇的色彩。
在候場區的角落裡,九歲的嶽飛身着洗得發白的粗布短打,腰間系着母親連夜縫制的青布腰帶,懷中緊緊抱着那杆用粗麻纏繞加固的瀝泉槍。他的個頭隻到其他參賽者的肩頭,稚嫩的臉龐上卻透着與年齡不符的沉穩。當衙役高聲傳喚"嶽飛"時,整個校場瞬間炸開了鍋。
"這小娃娃也來比武?莫不是在胡鬧!"前排的壯漢捋着絡腮胡,發出一陣哄笑。
"噓——你還不知道?上個月他帶着鄉勇打退了金兵的遊騎,可不是一般人!"
"就他?我看多半是吹牛,這武舉場可不是兒戲!"
議論聲如潮水般湧來,但嶽飛不為所動。他深吸一口氣,穩步走上校場。陽光穿透雲層灑在他身上,勾勒出一個略顯單薄卻無比堅毅的身影。他在心中默念師父周侗的教誨:"心正則槍穩,眼明則能破敵。"此刻的他并不知道,在看台的角落裡,一雙眼睛正饒有興緻地注視着他——那是微服私訪的康王趙構,此次南下正是為朝廷選拔可用之才。
嶽飛的第一個對手是鄰縣武館教頭之子趙猛。此人身高近九尺,膀大腰圓,手中握着的镔鐵齊眉棍足有碗口粗細,往校場中一站,猶如鐵塔一般。"小屁孩,趕緊回家吃奶去,省得在這丢人現眼!"趙猛揮舞着鐵棍,帶起的風聲将地上的枯葉卷成旋渦,嚣張的話語引得場邊一片哄笑。
面對挑釁,嶽飛不慌不忙,一個"鹞子翻身"輕盈地躲過對方的當頭一棍。緊接着,他手中的瀝泉槍如靈蛇出洞,槍尖精準點向趙猛手腕麻穴。趙猛隻覺手腕一麻,手中的鐵棍"當啷"一聲掉落在地。全場先是一片寂靜,随即爆發出雷鳴般的喝彩聲。周侗混在人群中,暗暗握緊了藏在袖中的鐵胎弓——這是他為弟子準備的後手,此刻卻欣慰地發現完全派不上用場。
然而,真正的考驗才剛剛開始。第三場比試時,湯陰縣豪紳之子張豹提着九環大刀登場。此人平日仗着父親是縣衙主簿,橫行鄉裡,無惡不作。他冷笑一聲,刀刃上泛着詭異的寒光——那是淬了劇毒的"絕戶刀"。"聽說你能打退金兵?今天就讓你見識見識我的厲害!"話音未落,刀鋒已直取嶽飛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