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園沒了,坍塌的院牆也消失了。
院牆所在的位置,衛暻賣力地挖着土。
公主也沒交代一句這土裡有什麼,便吩咐他往下挖。
好在一處野墳上有盜墓者留下的鐵鏟。
紀瑩面沉如水,望着衛暻手持鐵鏟,越挖越深,本該在這個位置的錢守榮卻還是不見蹤影。
明明消失的隻有園子,鼠妖貓妖都還在,怎麼單單這錢守榮不見了?
“罷了。”她吐出兩個字,轉身回了馬車裡,心思已經不在此地。
衛暻丢下鐵鏟,擡起胳膊用衣袖擦了擦滿頭汗,餘光瞥見狸花貓旁邊打哈欠的黑狼,一個激靈,叫上萬貫,飛快跟上了公主。
鄭舉與苗兒立在車旁,見衛暻自覺跳上車,當起了車夫,對視了一眼。
前者走到車簾旁,恭敬問道:“殿下,可要通知官府來處理這些鼠妖?”
正在狼背上休憩的貓妖銜蟬耳朵動了動。
車裡先是沒動靜,片刻後才傳出樂安公主的聲音:“叫銜蟬過來,本宮有話問她。”
鄭舉怔了怔,似是想說什麼,想了想,卻又沒有說,隻走到銜蟬面前傳話。
貓耳靈敏,早就聽到了公主傳喚,銜蟬卻不想動。
哼,她們做貓的來滅鼠,理所應當,哪需要向人報告什麼……
這麼想着,狸花貓慵懶起身,抖了抖身軀,輕盈地跳了幾步,在衛暻的驚呼聲中,躍入了馬車車廂。
大驚小怪。
“人,”銜蟬仰着頭問,“什麼事?”
紀瑩看了眼狸花貓爪子上的泥土,總不能跟一隻貓計較,移開了目光,拉開車簾一角,望向外頭的黑狼。
方才太混亂,她都沒來得及辨認這頭狼的模樣,如今仔細看看,分明和襲擊譚姑姑、李巍的那頭一模一樣。
“那是你的坐騎?”
“當然。”
“這幾日你們都在一起?”
“你在審問我嗎?”
“你的坐騎也許和一件人命案有關。”
“……”
銜蟬變回了人形,紀瑩臉色大變,慌忙移開目光:“你衣服呢?”
“變身的時候掉了。”
“那再變回去。”
“哼,變回去就可以看了麼,人真奇怪。有時候還上手亂摸!明明都是我。”
紀瑩這輩子沒經過這場面,沉郁的情緒都被羞憤取代了。
衛暻等人還在外頭添亂,嚷嚷着“護駕”“别掀”“天啊”之類的話。
夾雜着銜蟬無奈的嘀咕:“人形比較好交流吧。”
紀瑩閉着眼,嚴厲地說:“那就穿上衣服再說!”
“知道了……家财。”
黑狼叼着銜蟬的衣服,屁颠屁颠跑過來。
銜蟬從車廂裡伸出一隻手,接過衣服穿好。
衛暻和萬貫面面相觑,前者撓了撓頭:“诶,你認識人家嗎?”
“汪!”
萬貫神色嚴肅地反駁了他。
銜蟬穿好了衣服,拉起車簾,黑狼家财碩大的狼臉出現在窗口。
“公主殿下明鑒,這隻狼從不吃人。”
紀瑩睜開眼睛,看銜蟬已然穿戴整齊,松了口氣,扭頭望去,和家财憨厚的眼神對了個正着。
家财:“嗚。”
紀瑩:“……”
看了眼它甩來甩去的尾巴,暗想這狼怎麼狗裡狗氣的,紀瑩說道:“我昨日親眼所見,一頭和家财同等身形的黑狼忽然出現,追着我家兩個下人,模樣十分兇惡。”
銜蟬皺了皺眉,思索片刻:“難道你們遇見了黎滄?”
“黎滄是誰?”
“一頭狼妖,妖中之恥,在給你們人當走狗。”
聽到這裡,衛暻心中一動,扭頭望了眼車廂。
萬貫委屈地趴在一旁,仿佛聽懂了“走狗”二字。
紀瑩心跳微快,錢守榮不見了,這頭狼妖或許能成為新的線索。
“黎滄跟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