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白羽醒來的時候,她正躺在一張極度奢華的床上。
這床體是由萬年扶桑木制成,經年不腐,四角的柱子上鑲嵌着四爪紅瞳金龍,床幔則是由青鸾的羽毛制成,紗料輕盈精緻,比灌紗還要貴上幾倍,就連頂上的承塵都用鎏金包裹着,透露出主人不凡的氣派。
白羽心裡想,可真夠騷包的。
她拍了拍胸口,平複了一番,那溺水的滋味可當真是不好受啊。
緊接着,白羽從床上翻了個身,可好像有什麼東西硌得她肉疼,低頭一看,竟是腰間系的一顆避水珠。
想來是水下那時……
這時,屋外剛好走來一個端着茶壺的小醫師,見着白羽醒了連忙放下手裡的活計轉身飛奔出去,一邊跑一邊大聲呼喊,“ 她醒了她醒了,快點告訴太子殿下,莫斬師傅的頭!”
白羽:“……”
還真是皇家經典台詞。
“你怎麼樣了……咳咳?”未見其人先聞其聲,聞人念似是染上了風寒。
緊随其後的是一位鬓發花白的老軍醫,豆大的汗珠布滿額頭,臉色亦有些發白,想來小軍醫說的師傅便是他罷。
“還行……咳。”白羽也幹咳了一聲,摸了摸避水珠,有些心虛地别過頭。
老頭兒恭恭敬敬地側身上前,把着白羽的脈細細查看了一番,半刻鐘後才松開了皺緊的眉頭,擡手用袖口擦了擦額上的汗,說道:“好、好,已然無大礙了。”
随後老軍醫擡了擡臉,硬是在滿是溝壑的臉上擠出一道谄媚的笑,對白羽道:“我看您這脈象強勁有力,反倒是比殿下的還要平穩幾分呢。”
白羽剛要開口客套幾句,便聽到頭頂傳來陣陣冷笑。
“聽聞五弟那兒養的黑豹唯愛吃人舌,若下番再不會語,便把你的舌頭也拔了送去罷,想必不會言語對醫術應是無礙。”
話音剛落,一屋子的人瞬間打着寒顫跪了下去。
聞人念冷哼了一聲,揮揮手示意他們全都退下,很快屋内便隻剩下他們二人。
聞人念一言不發,皺着眉頭盯着白羽,把她從頭到腳掃視了好幾番,看得白羽心裡直發毛。
“你怎麼會這麼弱?”聞人念似是十分嫌棄。
“什麼?”白羽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
弱?她可是溺水了诶,他們聖國的女子,難不成個個都是鐵臂銅身?
或是感覺自己失言,聞人念岔開了話題,
“沒什麼,趕緊想想怎麼對付那個水妖吧。”
緊接着,白羽又聽見他壓低了聲音道:“如若你跟我說那水妖的詛咒解不開,那麼……”
白羽腦中自動浮現出自己被綁着鐵鍊在烈日下搬運重物,身後的聞人念拿着小皮鞭催促自己的場面。
再聯想到小影的狀況……
還真是卑鄙小人,慣會威脅人。
白羽閉了閉眼,主人與妖仆之間是有感應的。她能感受到,雖然被囚禁了起來,但小影目前還算安全。
白羽這才撅了撅嘴:“詛咒自是不可能的,這個世界上還不存在什麼人物有那麼強大的靈力足以詛咒别人的呢。”
抿了一口茶,她繼續道:“不過,上次見到了那個水妖的樣子,仔細回想,她或許并不是妖,而是魅。”
“什麼是魅?”聞人念來了興趣。
“魅并非傳統意義上的生靈,而是由人死後的怨氣凝聚而成。絕大部分人隻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人、妖和魔,但其實還有很多其他的物種,比如我剛剛說的魅,除此還有鬼、精怪等等。
白羽輕歎了一口氣,小聲嘟囔道:“可這些物種都應該在千年前人妖兩族的大戰中就滅絕了才對……”
“千年前啊,那你又是如何得知的?”聞人念眯起眼睛審視着對方。
?
這麼敏銳的嗎?
“哈哈哈哈哈,自是……從古籍中看到的。”白羽趕忙替自己打了個圓場。
聞人念垂下眼眸并未搭話。
許是久不關心時事,白羽不曾了解,先皇出于某種原因禁止舉國上下讨論千年前那場大戰,更是将有關書籍全部焚毀,就連他也不曾了解多少。
白羽這番,倒是耐人尋味。
看着眼前這位一言不發但明顯一臉不信的太子殿下,白羽連忙岔開話題。
“魅并非不死不滅之物,她既是由怨氣組成,那麼解開這個怨氣,魅自然也就消散了。隻是,解鈴還需系鈴人,須得知道她産生怨氣的原因才行。不如今晚我們再去探一探吧。”
眼珠子一轉,白羽學着聞人念的眼神也上下掃視了他一番,随後歪頭輕笑道:“話說,你這身體到底還扛不扛得住呀?”
身邊的氣溫仿佛驟然降低,白羽不禁縮了縮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