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瑪和周亓諺鎖門,離開畫室。
在走廊裡,碰到了美術部的麥老師。老麥性格内斂溫吞,主打一個仙風道骨。
“麥老師好。”甯瑪打招呼。
老麥握着保溫杯,點點頭,慢吞吞寒暄:“小瑪畫完了沒有啊?”
“畫完了。”
“這位是?”他終于把目光投到周亓諺身上。
果然逃不過,甯瑪快快回答:“他是我朋友,我們現在準備去吃飯了,麥老師再見!”
老麥本來還想再說點什麼,但既然這樣,他也就“好”了一聲,轉身慢悠悠去做自己的事去了。
走遠後,周亓諺沒忍住問:“你們畫壁畫的,都這麼佛系嗎?”
“不啊。”甯瑪否認,“那是你沒見到王老師,我們都說她是王熙鳳的姐妹,那叫一個風風火火。”
兩人一言一搭,還沒走到樓棟門口,走廊上就已經踩到了積沙。
“沙塵暴還沒停,”甯瑪望了望外面,“你把自己裹好,我們沖過去。”
她說完,戴上自己的頭盔,拽着周亓諺往車子的方向跑。
原本她是可以閑庭信步的。
但沙塵暴模糊了視線和方向,如果她不帶着周亓諺走,他又不熟悉這裡,很顯然是找不到車的。
兩人沖進車内,坐下來之後,甯瑪感覺腦袋陣陣眩暈。
大概是一天沒吃多少東西,有點低血糖。又戴着這麼重的頭盔奔跑,搖頭晃腦的。
周亓諺看出她有點虛弱,幫着她一塊兒把頭盔摘了下來。
甯瑪眼前閃着白光。
“要不我來開車?”周亓諺問。
緩了緩,甯瑪恢複過來:“可是你不認路啊,又沙塵暴。還是我開吧,開慢點。”
發動油門,甯瑪問:“我們去哪吃?”
兩人看着車外黃沙漫天,明明才六點,天就已經昏暗成這樣,有一種世界都枯萎蕭瑟的感覺。
這樣的天氣,尋常飯館都閉門歇業。
周亓諺滾了滾喉嚨:“不然,去我住的酒店吧。”
是了,星級酒店還是會開火的。
“好。”甯瑪點點頭,将車子駛出研究院。
然而天公不作美,甯瑪和周亓諺走進酒店大堂,就看到一塊巨大的告示牌——因天氣影響,餐廳暫停接待,住房旅客可選擇送餐服務。
那就意味着,隻能在周亓諺的房間裡,吃飯。
甯瑪有些猶豫,開始打退堂鼓。
“你介意?”周亓諺笑着問,“我又不會把你怎麼樣。”
甯瑪避重就輕:“我無所謂啊,我是怕你房間裡,到時候都是菜味,晚上睡不着。”
“有新風系統。”周亓諺一句完勝。
既然話都說到這份上了……
“那走吧。”甯瑪招呼周亓諺。
于是甯瑪跟着周亓諺穿過走廊上樓。
這酒店的房卡是一個墜着流蘇的小木片,房間裡也是古色古香。
唐代波斯風格的地毯,随處可見的木質結構,小燈盞像燭火般,暖烘烘地照着房間。
但即便是非典型酒店風格的房間,中間一張避無可避的大床,也讓甯瑪有些無所适從。
好在周亓諺刷了卡後,就一直把房門敞開着,沒有關上。
他從桌上抄起一本菜譜,遞給甯瑪:“看看,想吃什麼?”
甯瑪正襟危坐:“你随便點,我什麼都吃。”
周亓諺用内線電話撥打過去:“大盤雞、敦煌茄辣西、羊肉合汁、烤馕餅。”
他每報一個菜名,都要看甯瑪一眼。
甯瑪輕輕點頭,他才翻頁選下一道菜。
“兩套餐具,謝謝。”
周亓諺挂了電話,兩人再次沉默。
“喝水嗎?”周亓諺問。
甯瑪一愣,然後點頭:“好啊。”
周亓諺把酒店放在小茶幾上的礦泉水拿來,擰松蓋子遞給她。
低頭的動作,讓一簇碎發掉落在他額前。藏在頭發裡面的細沙便進到眼睛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