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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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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

孟珏緊盯文骛,端看他話音落地心中的大石才落了下去。她隐晦地與張旸交換了一個眼神,在南枝的示意下向外走去。硬冷的面龐逐漸清晰,孟珏想了想,試探開口道:

“文将軍有勞了。”

誰料文骛連個眼神都未分給她。

“走。”他一聲令下,玄甲衛紛紛上馬随文骛離開。肖鎮西有心提點,拍拍她的肩膀,沉聲道:

“你的嬷嬷現安排在驿館,女使們正陪着。”

此話一出,孟珏目光立馬銳利起來,她猛地看向肖鎮西,但對方已收回視線,提身上馬追随文骛而去。孟珏耳中轟鳴,恍惚着被南枝推上馬車。紅豆見孟珏面色難看,低聲安慰道:

“孟娘子放心,将軍還未發現什麼,您的女使很安全。”

但孟珏此時已聽不進多言,她心跳如鼓,手心冒汗,目光緊緊盯着随風起伏的車簾,待車輪停下便按耐不住朝外沖去。文骛坐于馬上,冷眼目送孟珏背影,渠進迎出門來,躬身道:

“将軍,館内都以安排妥當,那縣令還在堂上候着,您看……”

文骛冷哼一聲,跨下馬來。

“戒嚴渡口,後日辰時出發。”

肖鎮西皺皺眉。

“你果真要改變計劃,取道延安?”

“你當我是張家那等背信棄義之徒?”文骛目光深邃,仿佛要穿透重重障蔽望向山寨。

“張旸詐死多年,率部苟活在這赫連山中,無非是想避開旨意,另圖他謀。可如今卻又貿然現身,隻為引我前往延安。既如此,我便應了他。我倒要看看,張家還能使出什麼手段。”

文骛大跨步走入驿館。身後鐵弓弦聲陣陣,似能從中聽到其主胸中的烈烈銳氣。

——

“公主!”

一下車,孟珏便急慌慌向館内奔去。紅豆喊叫不止,連忙拾起裙擺追去。越入内,守衛便越森嚴。一排排玄甲泠冽,倒映出孟珏慘白的臉。她顧不得許多,穿過叢叢院門,隻待看到那熟悉的身影才能停下腳步。

“嬷嬷!”孟珏啞着嗓子,飛撲到賀嬷嬷懷中,鼻尖傳來熟悉的香氣,孟珏忍不住紅了眼眶。

“娘子……”賀嬷嬷晃過神,連忙接住孟珏。“娘子你……”

她還要再說,餘光卻掃到南枝兩人的身影,隻得将話又咽了回去。

“娘子受苦了,快進來歇歇……”

孟珏一路上心驚膽戰,唯恐那人對嬷嬷做了什麼。眼下見到嬷嬷自然是什麼都好,眼睛不錯窩兒地入了房。南枝從旁瞧着,作勢要跟,墨竹卻不知從何處鑽了出來,将南枝擋在門口。

“公主要沐浴,你們就在外等着吧。”墨竹不傻,此番下來也看出了二人的底細。

娘子被山匪劫走,心中不定如何驚恐,如今還要被圈禁在這院子裡被數十雙眼睛盯着,她可不想叫娘子連個喘氣的餘地都沒有。

“這屋頂、沿廊的數十雙眼皮下,恐怕也走不出了活物,你盡可放心。”

她到底忍不下這口氣,丢下譏諷之語不顧二人表情重重合上了門。箐蘭自孟珏被擄便一直忍而不發,直到此時才終于哭将出來。賀嬷嬷瞧出孟珏眉宇間藏不住的疲憊,招呼二人替她梳洗。四人忙忙匆匆又哭又笑,月上枝頭方才安歇。

孟珏躺在床上,萬般思緒湧在心頭。她側過頭,借着月光看向榻上的嬷嬷:略微皺褶的眼皮遮住那雙總是透着溫意的眼,縷縷銀絲發出晶亮的光,瘦小的身軀蜷縮在一起,嶙峋的脊骨時不時顫動着……

孟珏睨了眼身旁的墨竹,她探探手,小心翼翼地坐起身,邁下床來打開壁櫥又抱了一床薄被彎腰蓋在嬷嬷身上。她以為自己動作足夠輕,卻依舊吵醒了她。

“娘子。”賀嬷嬷摸摸身上的衾被,又朝孟珏赤足看去,嗔怪道。“漠北天兒冷,娘子怎的赤腳踩在地上?”

說着便要起身,孟珏連忙抱住嬷嬷,順勢倒在榻上。

“好久沒與嬷嬷一起睡了……”鼻尖盈滿熟悉的味道,孟珏忍不住蹭了蹭嬷嬷,撒嬌道。“珏娘想和嬷嬷一起睡,嬷嬷不會嫌棄珏娘吧?!”

溫熱的身體緊緊貼着賀嬷嬷,霎時驅散了北風的寒涼。賀嬷嬷心中一熱,雙臂環住孟珏,伸手輕撫她柔順的長發。

“嬷嬷怎會嫌棄小珏娘呢?”

離得近了,她便愈能看清嬷嬷臉上縱橫的溝壑。孟珏咬緊牙關,讓自己強行閉上眼,任由熱意在眸中流轉。

賀嬷嬷輕輕拍着孟珏的臂,輕歎一聲。孟珏是她從小看大的,她臉上的任何一個微動,自己又怎會看不出其中的意味?

“珏娘,薛家那兩小子,是你安排的嗎?”

寒風冽冽,窗戶哐哐作響。孟珏睜開眼。

“是。”

賀嬷嬷視線逐漸模糊。

“娘子是不是把……”薛清平精明狡練,又怎會平白擔如此風險幫娘子。她猛然想起縣主在江甯府給娘子留的宅邸……

“娘子,那是縣主留給您的退路啊……”賀嬷嬷顫聲道。

當年張敏離世,便是算準了日後孟家必容不下身負孤星命格的孟珏。因此特地傳信江甯,替娘子置辦一套房産,以備不時。這些年來,她們四人緊衣縮食,屢屢遭災。但無論如何,娘子始終沒動過那所宅子的主意。江南小宅對四人而言,既是希望也像幻夢,便如一盞孤燈安放在每人心田,依靠那虛幻的燭火的支持才能走完剩下的路。

“索性我也用不到了不是嗎?”孟珏擡起頭,眸中的波紋柔的似纏綿的溪水。

“嬷嬷還記得九年前孟甯遭貶那天的事嗎?”

賀嬷嬷喉嚨哽了哽。

“當然記得……”

“那年縣主過世,孟家尚在停靈宮中便下了旨意,将你父…将孟甯貶去通進司為吏。在嗣堂守夜的墨竹箐蘭因打盹兒以緻長明燈滅。你怕她們因此責罰便自己擔了責,卻不想孟甯震怒,周氏更是将孟甯遭貶的事全怪罪在你身上,要你日夜不眠地跪在靈前以保長燈不滅……”

“那時的你隻有六歲喲……靈堂門窗不閉,燈火不滅。天殺的人兒,怎就那等子狠心,竟連張墊子也不肯留。嬷嬷去時,隻瞧着你跪在地上,小臉兒凍得青紫,眼睛不辍地盯着燭燈看……”

賀嬷嬷語帶哭腔,孟珏輕柔地将她摟在懷裡,低聲哄道:“您被吓壞了,連夜去外院找孟甯分辨,最後抱着燒得滾燙的我回了沁春院。第二日又在周氏的催促下搬去了鏡園。”

話說到此,孟珏一臉平靜,賀嬷嬷卻面容扭曲起來。

“那哪是親娘?旁人隻當是仇敵!呼喝着人便要将娘子擡出去!唯恐娘子藏金,大冬天竟叫娘子脫到隻剩亵褲站在地上……”

賀嬷嬷再也說不出話,嗚咽着淌下淚來,孟珏替嬷嬷拭去淚水,又将她頭上的銀絲細細藏好。

“我燒得神智不清,也不知是怎麼入的鏡園,隻記得再醒來時您已經将鏡園收拾的井井有條,床畔還陪着還有一身青紫的墨竹箐蘭……”

“您拿出房契地契對我說,總有一天要帶我去住真正的沁春園……”

孟珏将嬷嬷滿是老繭的雙手緊緊握在手中。

“嬷嬷,您是太婆從江甯府帶過來的家生子。一生為太婆、為我操了太多的心。平夏路迢水遠,前路未知。聽聞平夏王的長子對止兵休戰頗有微詞,此番和親還不知如何。我實不能讓您再與我冒如厮風險。”

“從小到大,我總愛纏着您說江南的山水,談江南的巷聞人情。如果此生我不能葬在水鄉,至少…我想您能……”

“娘子這是說什?!”突然,一道嬌斥直直插了進來。孟珏猛回頭,隻見墨竹披着短衫,雙眼含怒地站在榻前。箐蘭站在墨竹身後,手上還抱着她的外衫。

墨竹蹲下身,語調放緩但仍含急切:“娘子,奴婢與箐蘭雖不及您與嬷嬷那般親厚,可也是和您相依為命的。奴婢是被老子娘賣了的,天地間也隻視您一人為親!奴婢早就想好了,無論是平夏還是衛國,漠北還是江南,奴婢都會随您而去。無論如何,奴婢都不會離開您!奴婢尚且如此,更何況嬷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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