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衡。”甘衡學她:“甘甜的甘,衡量的衡。”
林山得到自己滿意的答案,轉過身去繼續帶路,她背着手,走起路來都要把漂亮的裙擺轉開,她安慰甘衡:“你不要擔心,我會好好把你帶下山去的。”
甘衡倒是不擔心,他現在更多的是好奇,“你說你們林家祖祖輩輩都守着這山?”
他有些想不明白,一座墳山有什麼好守的?
林山點點頭,“說是守着這山,實際上守的是山裡的這些墳。”
她轉頭沖甘衡一笑:“我們林家祖輩上答應過别人的,我娘說我們林家沒有别的本事,但是說到做到這點,普天之下絕對沒有哪家比我們還守信的!”
林山說到這驕傲得厲害。
甘衡有些感慨,他沒想到這世間竟真的會有因為一個承諾而信守數百年的。
林山突然停下來,她疑惑地問甘衡:“你有聽到什麼聲音麼?”
甘衡聽她這麼一說,也不由地豎起耳朵。
“嗚嗚嗚嗚嗚……”
嗚咽的哭泣聲,随着隐隐的霧氣飄過來,讓人聽不真切。
“确實是有哭聲。”甘衡認同道,随後欲言又止,“大概率……不是人。”
林山細細聽了會,似乎明白過來了什麼,她面色難看,撸起袖子就要往哭聲飄過來的地方去。
甘衡想攔她:“诶?你幹嘛去?”
林山伸手做了個打住的手勢,語氣有些微妙的不善,“你别管了,我知道是怎麼回事。”
甘衡抱着胸,看着林山的背影,莫名覺得有些好笑,他随口調侃:“小曰者,這小姑娘膽子還挺大的。”
說完無人應聲,甘衡這才發應過來自己說了句什麼話,方才的笑意一下子就僵在了臉上,沒忍住“靠”了一聲。
他擔心這小姑娘出事,緊接着跟了上去。
那濃霧裡哭得傷心至極的不是别人,正是方才那個迎親的新郎官。
身邊還跟着兩個胖胖的侍從。
一個打着左邊臉腮紅,一個打着右半邊臉腮紅。
左半邊臉那個:“少爺,你别哭了,大好的日子多不吉利啊。”
右半邊臉那個:“少爺!别哭了!漂亮姑娘多的是!還愁找不到麼?”
左半邊臉:“你别在這出馊主意!少爺可不是那樣的人!”
右半邊臉:“什麼叫我出馊主意,現在新娘子都跑了,這婚事怎麼辦?少爺跟你結啊?”
“怎麼說話的呢?少爺跟你結!”
“少爺才跟你結!跟你結!”
新郎官在一旁哭得打嗝,“都……嗝……别吵了!”
他委屈地蹲在地上,抱着胸前的那朵大紅花,還在那一抽一抽的,“嗚嗚……我不信她會一聲不吭地丢下我跑了……”
他正哭着,淚水模糊的眼前突然出現了一雙熟悉的繡花鞋,他仰着腦袋往上看去,就對上了林山氣鼓鼓的一張臉。
新郎官立馬不哭了,他喜笑顔開地喚道:“林山!”
林山撸起袖子照着他後腦勺結結實實給他來了一下,“你小子!還好意思哭着來找我!”
新郎官被打得一愣,整個鬼都懵懵的。
林山步步緊逼地質問,“你做這些問過我意見沒有?”
新郎官睜着一雙大眼睛,試圖争辯:“我……”
林山把他推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我一開始是不是就跟你說清楚了?”
他老老實實垂下腦袋,點點頭。
“我都說什麼了?”
“你說……隻許夜裡同你玩。”
“還有呢?”
“不許……”新郎官擡眼偷偷瞧她,心虛道:“不許……做多餘的事情……”
“那你都做了些什麼?你把我拐這來,還将我蒙在鼓裡要同我結親,誰準許了!”林山瞪着眼睛,又問了一遍:“我問你,誰準許了!”
新郎官張了張嘴,下意識朝兩旁的侍從看去。
兩侍從,一個看着天,一個望着地,就是不跟新郎官對視,甚至嘴裡還忙得吹起了口哨。
新郎官苦着臉,态度良好的認錯,“林山,我錯了,那我今日……不同你結親了。”
林山這才滿意的點點頭。
又聽到那新郎官期待地問:“那明天結行不行?”
林山:“???”
林山實在是要被這鬼氣死了,“要我跟你說多少次,我早就跟别人定親了。”
新郎官眼淚汪汪地看着她,“是誰啊?不能是我麼?”
林山毫不留情道:“不能,他是錢湖家的小郎君,叫徐歸景。”
新郎官眼淚在眼眶裡打轉,他轉頭問侍從,“我叫什麼名字來着?”
“少爺,你姓謝。”
“叫謝世文。”
“哇哇哇……”新郎官一聽就淚崩了,他躺在地上撒潑打滾,“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叫謝世文!我就要叫徐歸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