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把鑰匙遞過去,沖他指了指裡面:“左邊。”然後頓了頓,“第一間。”
甘衡拿了鑰匙,“麻煩再給我一桶熱水。”
老頭耷拉着眼皮看了甘衡一眼,“沒有。”
甘衡正無語着,沒有熱水,那他來這要間房的目的是什麼?
老頭緩了一會又接着道:“有池子。”
等甘衡過去,看到眼前的景象,才明白老頭口中的池子是什麼意思……
沉羌水難得,他們便挖了個大池子專門蓄水,然後……很多人一起洗……
嗯,很多人……而且聽說一年一池水,一池水洗一城人……
跟着甘衡進來的苛醜也看到了這一幕,磚頭砌起來的小水池裡,全是光着膀子的大漢,個個五大三粗,往裡頭一坐,就占了大半塊地。
苛醜皺眉:“你也要進去洗?”
甘衡無奈仰頭,長長舒出一口氣,“洗是要洗的,但現在算了。”
他實在是過不了自己心裡這關,以前再怎麼風餐露宿,也沒有跟這麼多大老爺們一起洗過澡,實在是不太好意思。
苛醜看了看甘衡,又看了看那水池子,他咧着嘴露出一個笑。
甘衡一見他這麼笑,心裡就一“咯噔”,還不待他反應過來,苛醜就“嗖”的一下化作黑霧直直朝池子裡飛了過去。
下一秒,好好的水池裡就開始“汩汩”冒血水,還有數不盡的頭發從池底飄上來。
那些大漢們被吓了一跳,個别膽小的已經從池子裡爬上來,穿着衣服就走了,但大多數都還算膽子大,他們還要往池子裡掏,想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結果越掏越害怕,掏着掏着先是血肉,然後緊接着就是人頭!
那人頭詭異地笑了笑,然後張開滿嘴利牙的血盆大口。
大漢們一個個吓得魂飛魄散,失聲尖叫起來,也顧不上其他了,裸着身子爬上來就跑,穿沒穿衣服都已經不在乎了。
甘衡:“……”
他就知道!就知道這惡鬼沒憋好屁!
幾秒鐘不到,整個池子都空了。
苛醜重新将池水恢複幹淨,他優哉遊哉地飄在水裡沖甘衡招呼:“不是想洗麼?快下來啊。”
甘衡:事已至此,也隻能先洗洗再說了。
他邊寬衣邊走過去,“就沒有體面點的辦法麼?”
等甘衡脫完衣服擡頭,那個方才還浮在水面上的惡鬼突然就不見了。
他皺着眉下了水池,警告道:“你别整什麼吓人的。”
話雖然說得很硬氣,但甘衡心底挺不安的,那種随時随地可能發生點什麼的不安感,而且他是真的很讨厭那種血糊糊的東西,若是這鬼真敢吓唬他,他非得把他摁在池子裡揍一頓不可。
可甘衡在水池裡泡了半天什麼都沒有發生,就在他隐隐松了口氣,轉身要從池子裡爬出去的時候,有黑霧細細地纏上了他的腰間。
身後傳來出水聲。
“在岐山上時,我就想問了……”苛醜從背後靠近他。
甘衡腰間被霧氣纏繞動彈不得,這樣背對苛醜的姿勢讓他特别沒有安全感,他掙動了兩下,故作鎮定問他:“你想問什麼?”
“那小姑娘喚你做‘甘衡’?你為何會叫這個名字?”
甘衡隻覺得他靠得越來越近,近到自己略微後退一步都能撞進他的懷裡。
“名字當然是我爹娘給我取的。”甘衡扯開腰上的黑霧,猛地轉身直視着苛醜。
可轉過身來他更尴尬了……
甘衡什麼衣服都沒穿,下半身在水裡,上半身赤條條的全靠濕發遮蓋,就這麼跟苛醜打了個照面。
而苛醜呢,全身濕漉漉的,衣服半敞着,隐隐露出那結實健碩的肌肉。
給甘衡看自閉了,這麼一對比,真的顯得他是個白斬雞身材,他下意識側過去點身子,恨不得現在就爬上去裹了衣服就走。
“甘衡……”苛醜唇舌缱绻地念了一遍,微微垂下頭來看他,“是哪兩個字?”
甘衡擰着眉,“你管那麼多幹嘛,我洗完了,要走了。”
他拔腿就打算往池子上走。
苛醜一把将他拉住,還輕輕往自己的方向帶了一把。
甘衡瞬間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他隻覺得手下梆硬一片,駭得他轉頭的動作都僵硬了。
苛醜微微颔首,眼尾上翹地瞧着他笑,那笑容邪肆又鬼魅,他說:“你不如寫下來好讓我知道。”
甘衡手放着的地方正是他肌肉分明的腹肌。
“靠……”甘衡面色難看,咬牙就是一拳打在了苛醜的肚子上,“你大爺的!”
打得苛醜臉色鐵青,臉紅脖子粗,弓着腰站在那,疼得半天沒有動靜。
甘衡氣得出了池子穿好衣服還沖苛醜道:“别在我面前整豔鬼那套,方才池子裡那麼多男的,你想采誰都行!”
說完大步流星就走了。
留下苛醜一個人飄在池子裡,恨得磨牙。
哦,甘衡說了,磨牙不好。
但苛醜一想到這,氣得磨得更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