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8樂呵呵看戲,「他會來不?」
祝平安輕哼,「不來才怪了。」
北境荒原風雪怒号,祝平安踏着霜降劍俯瞰魔氣翻湧的裂谷。
淩滄瀾的劍氣在黑霧中明滅,嘶吼聲震落崖壁積雪。
“來得遲了!”他劈開魔物頭顱,“這群東西殺不完……小心身後!”
白骨利爪破霧而出,祝平安旋身斬斷的刹那,黑袍青年便如鬼魅般擋在身前。
308感慨,「真不愧是他,這簡直是前後腳的功夫。」
流雲劍貫穿魔物,陸清崖反手将師尊護在懷中,“弟子來晚了。”
“胡鬧。”祝平安無奈,“不要命了?”
陸清崖側身劍鋒掃落撲來的魔潮:“師尊的命,比弟子重要。”
畢竟此處是重要劇情點,是原書中男二徹底堕魔的轉折點,他不來才怪了。
308提醒,「此處劇情無法修改。」
祝平安冷哼一聲。
風雪裹着血腥氣盤旋,陸清崖後背撞上崖壁,将祝平安嚴嚴實實圈在臂彎間。
霜降劍自天幕墜落,冰棱如暴雨傾瀉。
陸清崖喘息着垂首,鼻尖蹭蹭師尊的臉頰,“您說過,天塌了要一起扛,怎麼能抛下我一個人離開?”
祝平安擡手抹去他頰邊血漬,“逞什麼能,吾還需要你護着不成?”
“我就想保護師尊。”陸清崖笑得露出一雙虎牙,耍賴似的貼近幾分。
淩滄瀾的咳嗽聲打破沉寂:“你倆要摟到什麼時候?”
陸清崖眼底猩紅未褪,“要你管。”
“反了你了!”淩滄瀾拎着酒壺跳腳。
雲栖月翩然落下,打斷幾人的溝通,“諸位,魔冢深處似有活物。”
得,到劇情點了,催着趕進度呢。
祝平安暗自吐槽一句。
他上前一步,劃開掌心,滲出的血珠墜入裂谷。
谷底黑霧觸到金光的刹那,瞬間響起的嬰啼聲響徹了整片荒原。
“是魔胎。”祝平安神色驟冷,“天機閣竟留了後手。”
霎時間盤旋而出一團碩大的黑霧,黑壓壓的一片遮住了幾人的視線。
陸清崖手中的霜降劍橫劈而出,劍氣卻如泥牛入海,絲毫沒有對魔胎起到傷害作用。
魔霧凝聚出嬰孩手掌形狀,五指一張緊緊攥住他的劍刃,猛地一扯。
祝平安近期失去了大量精血,如今不免有些虛弱。
陸清崖眼見形勢危險,這魔胎不知為何總是沖着他來,索性直接一把将祝平安推了出去。
果不其然,那魔胎根本毫不在意,仍舊調轉方向朝他俯沖而來。
淩滄瀾接住面色發白的祝平安,同樣面色沉重地注視着正與魔胎搏鬥的陸清崖。
那東西用魔氣下了結界,他們根本進不去。
陸清崖的靈力很快便消耗殆盡,心有餘而力不足地再次擡劍,卻被魔胎的利爪洞穿肩胛。
鮮血噴濺在雪地上,祝平安瞳孔驟縮,流雲劍遠處沖出,掌心覆在劍刃上劃過,伴随着血液湧出的是結界破裂的聲響。
一舉斬斷魔爪,那黑霧嘶鳴一聲,調轉方向便想跑。
可幾人哪能如它的意。
祝平安攬着陸清崖的腰疾退幾步,與淩滄瀾錯身而立。
他持劍一揮,瑩瑩泛着碧色光芒的陣法從半空浮現,直直墜落下來。
魔胎在陣法壓制中尖嘯潰散。
陸清崖卻緊緊按壓住胸口,掩藏在衣服下的魔紋灼痛難忍。
祝平安知道他這是被魔胎影響了,不由得歎了口氣。
如果是順其發展,陸清崖此時早已堕魔。
可他不能縱容這種情況發生,強行幹預,便隻換來了陸清崖每日都要忍受魔氣侵蝕經脈的痛苦。
“忍忍。”祝平安咬破指尖,費力擠出一滴精血繪符封住他的靈台,“吾帶你回璇玑山。”
璇玑山又落雪了。
白茫茫一片,晃得陸清崖眼睛生疼。
藥廬咕嘟冒着泡,氤氲飄散的藥霧熏得他眼角滲出淚水。
陸清崖昏沉沉蜷在榻上,脖頸處蜿蜒爬出幾道魔紋,随呼吸明滅如活物。
如今這痕迹已經從胸口蔓延開來,祝平安明白,陸清崖真正堕魔的那天已經近在眼前了。
多日取出精血導緻祝平安面色始終保持着蒼白的面色,整個人仿若纏綿病榻一般,泛着濃重的病态。
陸清崖緩緩握住師尊撐着臉頰的手,同樣冰涼的皮膚接觸,生不出絲毫暖意。
祝平安被他這動作擾醒,俯下身詢問,“可有不适?”
陸清崖沒說話,注視着祝平安關切的眸子,遲緩地搖了搖頭。
見他似是還沒徹底清醒,祝平安又想逼出幾滴精血喂給他。
“師尊。”陸清崖輕喚。
“師尊不想我入魔,對嗎?”
不想嗎?
似乎也沒有。
祝平安垂眸看着他,那雙曾經充斥着情緒的眸子如今隻餘下了赤裸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