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雪繪?”朝日奈雅臣有些不敢認,他無法把這個滿身陰郁氣質的孩子和如今臉上總是挂着笑的泷澤雪繪畫上等号。
“對啊,這幾張是爸爸照的,不像嗎?”繪麻滿臉疑惑地又盯着屏幕看了幾眼。
明明就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啊。
“不,我隻是沒想到雪繪小的時候竟是這樣的性格……”
“這種死德行,是青春期提前嗎?”
朝日奈光立刻向他的膝蓋踢了一腳過去,等聽見一聲哀嚎後才眯着眼睛收回,“你就不會說些好聽的話麼,侑介。”
繪麻也被他說的微微楞了一下,垂下眸,笑容卻有些苦澀,“姐姐這麼大的時候我還沒有出生,爸爸也因為工作常年不在家,所以她才比較早熟。”
繪麻盯着大屏幕上年幼的姐姐說道。
“……早熟?”
她怎麼了?
“姐姐從小就是那種極其聰明的類型,她學什麼都很快,也一直都有自己想法,就是脾氣差了點,不喜歡和人交流。”說到這裡,繪麻忍不住想起一些甜蜜的事情笑了出來,“但是她一直對我很好,非常好。就算我在不懂事的時候給她惹了不少麻煩,但她從來沒有丢下過我。”
“對我來說姐姐就像超人一樣,什麼事情都能做到,什麼事情都能做得很好。所以我小時候就一直在想,長大以後我也要成為像姐姐那樣的女生。”繪麻緊緊地抱着那摞厚厚的相冊,深吸了好幾口氣都沒拂去逐漸在眼前浮起的畫面,在很多年前泷澤雪繪離開的那個夜晚,沒有人去機場送行,她隻是俯身緊緊地抱了抱她,然後獨自一人奔向飛往意大利的航班。
“可我總是,沒有辦法像姐姐一樣勇敢。”
後來繪麻沒有再說下去,徑自看着影片。
朝日奈右京向電視望過去,隻聽見影片裡出現麟太郎的聲音,“雪繪,你在幹什麼。”
書桌前的少女大概十四五歲的模樣,像是清晨剛綻放開的花朵一樣嬌嫩,校服裙下纖長的雙腿十分顯眼。
“我在做題,爸爸。”她頭也不擡。
“可你已經很優秀了呀。”
“我讨厭輸,我隻要第一名。”長長的睫毛顫了一下,她擡起頭,像漩渦一樣烏黑的眸看向鏡頭,耀眼的眉目瞬間變冷,“我要把那些不自量力的家夥踩在腳下,一定。”
“但是現在門外有一個小男生來找你,出于禮貌我們是不是應該先出去見一下呢?”
“讓他去死。”
小雪繪周身環繞着的冷淡而疏離的氣場,就像玫瑰梗上尖銳的刺,無差别地紮向所有對她懷有善意的人。
“……”
看到這裡,侑介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那他這個差生當初還深夜去敲她的門,是不是也差點被她用淬滿毒液的話語辱罵緻死了?
朝日奈要忍不住連連驚歎,“哇嗚,可真是不留情面的小美人。”
雅臣也完全沒有料到她以前會是這樣的性格,不禁看向在一旁斜靠在沙發上的長發男性,想向他求證。
“光,你和雪繪剛認識的時候,她是什麼樣子的?”
朝日奈光翹着腿,隻是看了兩眼之後就百無聊賴地梳理着垂落在肩膀的長發,對此已經見怪不怪了,“差不多就這樣,極端的争強好勝,也極端的……”
他故意停頓了一下。
“什麼?”
“極端的,讨厭男人。”他似真似假地說道。
“……”
“幾年前她的進攻性可不是現在能比的,不愛說話又下手狠,要不是因為她一開始認定我是個女人,我們絕對不可能和和睦睦地處在同一間屋子裡。”
“那後來呢。”雅臣順着他的話問下去。
“後來就是我和雪繪醬的秘密回憶咯,想知道的話就去問她本人。”朝日奈光故作神秘地眨了眨右眼,并沒有過多的談及這個話題。
屏幕上繼續播放着家庭影片,最後甚至還有日向麟太郎一家一起出去遊玩的場景。
少見的和睦。
朝日奈要一言不發地看着,視線一直追随着泷澤雪繪小小的身影,從小就漂亮得一塌糊塗,卻頂着張不解風情的臉。
忽然,他看到影片中出現了一個女人一閃而過的背影,有着和雪繪如出一轍的潑墨般的黑色長發。朝日奈右京同時也注意到了,迅速拿過遙控器按下了暫停鍵,問道,“這是你們的母親麼?”
繪麻抿了抿唇,點頭,“……沒錯。”
“一直從未聽你們提起過,其實我之前就想問了。”男人扶了扶眼鏡,重新将遙控器放回茶幾上,“雪繪和她關系不好嗎?”
繪麻頓時被他過于直接的問題弄得愣了下,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
“其實姐姐……”
“我回來了。”
一道嗓音忽然打斷了繪麻即将出口的話,泷澤雪繪拎着一大袋東西,遠遠就聽到客廳裡鬧哄哄的聲音。
“在看什麼呢,這麼多人。”
電視在一瞬間不知被誰關掉,沒找到遙控器的繪麻先是慌了一下,看到屏幕一片漆黑後後才安心擡起頭沖她甜甜一笑,“姐姐今天回來的這麼早。”
“是啊,最近事情還挺少的。不過小彌還沒回來嗎,一早上都在和我嚷嚷要吃櫻桃蛋糕,買回來了他又不在。”
去廚房倒了杯水,泷澤雪繪看起來心情十分不錯的模樣,隻是簡簡單單地掃了一眼,輕而易舉就望見了繪麻腿上攤開的東西。
那是,相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