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會所金碧輝煌的,再次刷新了泷澤雪繪對有錢人的認知。
一路跟着服務生走進包廂,裡面的空間很大,淺井會長正坐在主位上百無聊賴地刷手機,見到她的時候倒是眼睛亮了。
“坐下吧,今天還有幾個朋友要來,也是幹遊戲這行就叫你過來了,不打擾吧?”
你猜打擾不打擾,我蛋糕還烤着呢!
泷澤雪繪心裡把他罵了狗血淋頭,臉上又挂上了招牌笑容,“怎麼會啊,我先謝謝會長您帶我見世面了。”
“嗯,不用。”他擡了擡手,雖然嘴上說着沒多大事,但十分滿意她表露出的态度,“你還年輕,多學點東西,攢攢人脈總歸是好的。”
泷澤雪繪謙遜點頭,聽他介紹那幾個空位,唯獨卻漏了一個。
“那這個位置呢?”她追問。
淺井會長看她一眼,笑了笑,“旁邊那位的女伴。”
就像她一樣,表面光鮮亮麗,卻毫無用處的附庸,花的任務隻是美,連被介紹的資格都沒有。
泷澤雪繪心裡門清自己的地位,所以也沒有産生任何負面情緒,隻是陪了個沒多少誠意的笑臉,然後摸出手機給繪麻發消息,讓她嘗嘗自己做的蛋糕——哪怕隻是一個來不及裝飾的裸蛋糕。
五分鐘後門被推開,赴宴的人前腳跟後腳走了進來,胖的、老的、和淺井看起來差不多大的,還有一個倒是瞧着眼熟,跟在最後風風火火進來,看到泷澤雪繪的時候愣了一下,等跟在他身後的女性露面,泷澤雪繪也愣了。
“這是堂本樹,前幾天還見過。”以為她在看那個男人,淺井會長提醒道,“就是最後被你超車超過的那個,我們公司的财政官。”
泷澤雪繪依言和他握手,眼睛卻偷偷瞟向另一側,那位女伴倒是十分熱情,圓滑的并不像是第一次來,和淺井會長打過招呼後,目光又投向了她這邊。
“我是雨宮鈴子,是名律師。”
果然沒有認錯,她嘴角忍不住抽動了一下,兩人雙手交握又分開,假模假樣地說道,“泷澤雪繪,請多指教。”
她的笑多少有幾分不自然,淺井會長也注意到了這個問題,于是在下一秒若有所思地問,“認識?”
“第一次見。”
猶豫再三,泷澤雪繪還是沒有拆穿她,從善如流地答道,“隻是覺得雨宮小姐和我妹妹長得有點像,一時間有點驚訝。”
“啊嘞,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情。”雨宮鈴子立刻露出驚訝的表情,她非但沒有聽懂她話裡的意思,反倒話鋒一轉主動開口了。
“可是我卻認識泷澤小姐呢。”
泷澤雪繪眉梢一跳,視線裡雨宮鈴子捂嘴笑起來,自然而然地挽住堂本樹的手臂,像是有意證明什麼似的,“他前兩天一直說輸給了一個女生,還給我看了照片,沒想到泷澤小姐本人比照片還要漂亮。”
……
總之現在事情變得有點麻煩。
不管是哪方面都一樣
泷澤雪繪注視着眼前倒映着自己面無表情的高腳杯,糾結着該不該跟渡邊慎說一下他女朋友的事情。對對方有信任是好的,對自己的魅力有自信也沒錯,但有沒有可能……她沒時間陪你是傍上了更厲害的人。
再一轉眼,那個堂本樹從坐在她旁邊開始就時不時地盯着她,泷澤雪繪感覺身上像是有螞蟻在爬,隻好撐着笑臉問:“不好意思,是我臉上沾了點什麼東西嗎?”
手下敗将笑了一下,否認道:“沒有,我隻是覺得泷澤小姐……外貌和車技一樣優秀。”
被人在這樣的場合用這種語氣誇贊可不是值得驕傲的事情,泷澤雪繪非但一點也高興不起來,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勉強打着哈哈敷衍道:“您真是過獎了。”
與此同時泷澤雪繪能感受到不遠處落在他身上的另一道視線——來自雨宮鈴子坐着的方向,但她實在沒空搭理,因為她剛說完話那位财政官又十分熱情地給她倒了一杯酒:“不知我有沒有這個榮幸,能夠和泷澤小姐喝一杯?”
“哪裡的話,是我的榮幸才對。”泷澤雪繪縱有百般不情願,但一想以後工作說不定還得讓這家夥審批,不滿也隻能先咽回肚子裡,撐着快要僵硬的笑臉接過那杯酒“以後還請您多包涵……”
她謙遜地将杯口低于男人,仰頭喝下的時候水晶燈的刺目光亮讓視線變得稍顯模糊,像挂上了壁上的細密水珠。泷澤雪繪有點頭疼,又呆了會兒之後終于站起,打算用冷水恢複一下精神。
私人會所的包廂都配有額外的休息室,隻是沒想到狹路相逢,會在衛生間門口又遇到同樣出來放風的雨宮鈴子。
她依舊像第一次見面那樣夾着煙,像是沒帶火,四處煩躁的翻找,四目相對的時候,泷澤雪繪主動将打火機扔了過去。
“……唔,謝謝。”
雨宮鈴子沒想到她會過來,點火之後叼着煙猛吸一口,模糊道謝。她對着垃圾桶彈彈煙灰,把打火機還回去的時候又多看了兩眼,諷刺地笑了起來,“連打火機都是進口貨,你還真是有錢……男朋友送的?還是淺井會長送的?”
“不客氣。”泷澤雪繪沒理她夾槍帶棒的話,把打火機丢回口袋就要走。
見她沒有搭理她的欲望,雨宮鈴子并不氣餒,反倒是靠在牆上,問她要不要也來一根?
“我不抽煙。”泷澤雪繪擰開水龍頭,将雙手泡了進去,想要降低一點身體的燥熱。
雨宮鈴子頓了兩秒,像是想問不抽煙怎麼還随身帶打火機,可話到嘴邊又變了味兒:“不抽煙的人一般都不喜歡煙味,但你先忍一下吧,我煙瘾犯了。”
又來了。
泷澤雪繪表情冷淡極了,終是沒忍住反問她, “雨宮小姐的興趣愛好都是建立在傷害上麼?”
“誰?”雨宮鈴子沒想到她會這麼說,表情變了一點,像是沒懂,“就這點微不足道的二手煙,也談不上傷害吧?”
泷澤雪繪眼皮沒擡,隻是沒想到風流浪子也有被戴帽子的時候。
“哦,我知道了。” 她聲音突然變大,像是想起來什麼,“他倒是什麼都和你說,這關系像是比我和她都好似的,哪能給女朋友安全感啊。而且傷害不傷害的,難道不取決于泷澤小姐嗎?隻要你什麼都不講,我們的感情就不會被破壞,不是嗎?”
面露甜膩微笑的女性總是喜歡倒打一耙,泷澤雪繪舌尖抵住後牙諷刺一笑,不想再和她糾纏下去,可她的聲音還是幽幽傳來。
“泷澤小姐,我最喜歡搶走别人的東西了。”
?
她簡直不正常,甚至對她還有一種不知從何而來的莫名敵意。
泷澤雪繪無語至極,擦了手又回到酒桌上。包廂裡一如既往的熱火朝天,有幾個看起來喝了不少,臉色绯紅的像是燙了毛的豬。見她落座,淺井會長立刻招招手,讓還在另一側忙碌的服務生過來了。
“來得正好,嘗嘗我這剛淘到的酒,年份估計比你父親還要老。”
這确實是稀罕東西,泷澤雪繪沒推脫,乖乖接了酒杯全當給自己沒見過世面的舌頭掃盲。又幾巡過去,就連特意限制酒精攝入也已經無濟于事,她用手背貼了貼自己頸側的皮膚,滾燙得像發了高燒。
“感覺怎麼樣?雪繪。”他的稱呼不知什麼時候變得親昵。
“很好喝,謝謝會長。”泷澤雪繪誠實地眯起眼睛笑了起來,微醺的連眼角都是粉的,淺井盯着她看了一會兒,突然一笑,愛憐的說這是冠軍應得的獎勵。
雙目對視的時候,那種被野獸盯上的感覺又來了,她心裡咯噔一下,隻感覺後背的雞皮疙瘩瘋狂在冒。撐着快笑僵的臉食不知味地狂灌幾杯,以至于在散場之前已經雙眼迷離,連走路都不穩了。
“你看起來狀态很差,要不然我送你回去?”淺井會長手伸過來,像是要摻扶她。
“不,不了,我酒品不好,會吐,吐的……”
醉鬼站姿歪歪扭扭的,連話都說不清楚,但閃避點滿,甚至可以在他還想說什麼的時候及時“嘔——”出一聲堵住話頭,配合迷離眼神,瘋瘋癫癫将那尊大佛推進電梯送走。
老天,這可真難。
電梯門一關,泷澤雪繪迅速恢複正常,搓了搓被自己惡心出雞皮疙瘩的胳膊,趁着叫代駕的功夫一邊往衛生間走,得虧這天價好酒的後勁不大,才讓她能在攝入過量的情況下還能保持基本的冷靜。但難受卻是實打實的,她擰開冷水,扶着水池洗了好一會兒臉才擡頭。
乍一擡頭,卻猛地被鏡子裡突然出現在她背後的黑影給吓到了。
瘋了嗎?這可是女廁啊!
“……”泷澤雪繪臉上還帶着水珠,她甚至來不及抹掉,驚魂未定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堂,堂本先……唔!”
話還沒說完,她的脖子毫無準備地被掐住,兇狠的力道使得她的頭顱被迫上仰。這是什麼情況?她後腰磕在洗手台上,痛的倒吸了一口涼氣,滾燙的酒氣噴到她臉上,熏的直想作嘔,那男人不知是不是喝酒喝傻了,連說的話都讓人摸不着頭腦。
“你,你,呃,我果然回來一趟,嗝,能撿到寶貝……”
泷澤雪繪兩眼發黑,緊抓着他的胳膊往外推,她快窒息了!
“你放開我,我可是……”
她是什麼?
激動的話語戛然而止,她什麼都不是。
不僅職位比他低人幾等,還是卑微的乙方,就算今天是他直屬上司的女伴,但也沒有任何實質性的身份。
下颚猛然一陣劇痛,咬合的牙齒被迫分開,她的嗓子強行被推進了一粒涼涼的東西。劇烈的反胃猛的泛上來,泷澤雪繪一陣幹嘔,她捂着脖子想把那東西吐出來,可是已經遲了。右腿被踹了一腳,她小小的尖叫一聲,膝蓋一軟,直挺挺地就栽了下去。
“你跪着的時候更性感了。”男人的口氣帶了葷腥的底色。
之後泷澤雪繪再回憶起這個晚上,簡直想在見到他的第一面就把那瓶價值驚人的酒砸到男人這張油膩的臉上,隻可惜時光倒流到底隻是空想,她還是什麼都無力改變。
早知如此,還不如就窩在家裡吃櫻桃了。
泷澤雪繪呼吸收緊,面前的男人已經開始撕扯他的腰帶,運動褲的繩結并不複雜,他醉熏熏的半天解不開,她深吸幾口氣,嘗試和他溝通。
“要不然我幫你吧。”
身居高位的人果然是被人服侍關了,就算大腦宕機也習慣享受服務。
“你,竟然,這麼主主動”
他打了個酒嗝,滿意地摟住了她的肩膀。
泷澤雪繪眉心一蹙,鬼知道她被喂了什麼鬼東西,再待在這裡絕對會出事。
“我不喜歡磨蹭的人,速戰速決比較好。”她捏住繩子的兩端,努力忽視眼前蠢蠢欲動的東西,她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在小幅度發顫,聲音盡量維持着鎮定,“ 您放心,我是專業的。”
額上的汗滴了下來落在眼睛裡,讓她恍惚看見了父親。
麟太郎總喜歡擺弄一些奇怪玩意兒,熱火朝天的向她演示隻有小指粗的繩子是怎麼系成簡單又結實的結,在登山中安安穩穩地承載住一個人的重量。
堂本樹閉着眼睛,嘴裡依舊說着肮髒的話語,“什麼專業的?專業伺候男人嗎?”
泷澤雪繪笑了下,耐心地糾正他,“專業殺豬。”
說完,她使出渾身的力氣用力抽緊手中的繩子,堂本樹的手和褲子在他神遊太虛的時候被她系上了結,再加上本來就酒精上頭站不穩,整個人立刻失了重心,搖搖晃晃地就要往地上摔。
泷澤雪繪頭一次這麼感謝自己往健身房砸的錢,充五萬櫻花币送一節柔道體驗課。她接住他的爪子,反身踹向右側腿骨,結結實實給他來了記過肩摔。
“這個叫豬蹄扣,越掙紮越緊,特别适合你這樣生在屠宰場的肥豬。”
非常貼心的丢下一句解釋,泷澤雪繪撒腿就跑,臨走之前又由不解氣的狠狠踹了他兩腳。
那褲帶極細,成年男人使勁一扽就會斷,最多能給她争取逃跑的時間。這地方大的像迷宮,甚至連個人影都見不到,她還沒跑出多遠,身後就傳來暴跳如雷的怒吼。
可此時此刻被強塞進肚子裡的藥效逐漸開始發作,她的體溫急劇身高,連雙腿都軟了下來,每一寸感官都在高溫下沸騰。泷澤雪繪拉緊自己的領口,從太陽穴傳來的疼痛裡帶着極度的眩暈,軟的快要站不住了。
快跑啊,死腿!
等堂本樹追過來的時候,明明前一秒還在不遠處的泷澤雪繪卻突然沒了蹤影,他昏頭昏腦地闖入一間最近的包廂,沒想到裡面竟然有其他人,甚至是一頓在沙發上激吻的男女,再靠近幾步,那男人突然轉過頭來,眼睛紅的像是要殺了他似的。
“滾出去。”
寬大的衣服遮住她的臉,擋在前面的男人寬闊的像山。
“哦?哦!”堂本樹醉得糊塗,能出現在這種地方的怎麼都不是一般人,他轉不過彎的大腦并不能處理那麼多的事情,隻感覺像是打擾了一頭正在進食的猛獸,跑走的時候甚至還摔了一跤。
朝日奈要的心跳重若擂鼓,等那人離開之後才緩緩将懷裡的人松開。
他多來看一眼是對的。
和朋友聚會的時候心裡總是不安生,腦子裡回想的都是車上泷澤雪繪的模樣。他放心不下,索性一層樓一層樓的找,誰能想到還真讓他發現了讓自己一直揪心的人,她軟綿綿的靠在牆上往下滑,像是徹底醉了,渾身都是濃的嗆人的酒味兒,扯過來的時候熱的像是抱着一團火。
保險起見,朝日奈要脫了外套裹在她身上,怕有其他人看到又起身去關門,泷澤雪繪始終閉着眼睛,一點反應都沒有,可等他走到門口的時候,身後突然就傳來一個陰恻恻的聲音:“喂,這兒不會有其他人進來吧。”
他愣住,回頭,泷澤雪繪的臉埋在衣服裡,看不出是什麼表情,隻露出一雙漆黑的眼睛盯着他。
哪裡還有剛剛不省人事的模樣?
“你沒事?”他震驚。
“隻是喝多了而已,又不是死了。”她擰着眉,熱得簡直要炸掉了,但好在休息了幾分鐘身上又有了力氣,幹脆将朝日奈要的外套和自己的大衣全都脫下來,跌跌撞撞地往衛生間走。
“那剛剛那個……”
“酒精上頭就蠢蠢欲動的老色鬼,多虧你幫我一把,要是被抓住就麻煩大了。”泷澤雪繪說着摸了桌子上的兩瓶水,砰地一聲關上門,擰開蓋子就往嘴裡灌,然後又從包裡拿出事先就準備好的棉簽伸進嘴裡壓住舌根,一陣劇烈地反胃之後,她成功抱着馬桶吐了出來。
衛生間的門關得很緊,朝日奈要卻被裡面一陣陣傳來的聲音搞得心驚肉跳,她吐的很厲害,像是要生生将什麼東西挖出來似的。
“雪繪,你怎麼了?”他眉頭鎖緊,作勢就要開門,卻被一聲吼聲震在原地。
“不許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