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現在的情況很複雜。
朝日奈要夜不歸宿很正常,泷澤雪繪總是加班夜不歸宿也很正常。
可他們兩個若是同時無緣無故消失,甚至一起出現在醫院門口呢?
朝日奈雅臣努力讓自己不要亂想,可不遠處那兩個糾纏在一起的身影卻熟悉的像是幻覺。她披着他的衣服,手裡還夾着醫院的病曆單,不太明朗的臉色像是因為什麼吵了一架。
所以他現在出現是不是不太好?
雅臣認真思索着,覺得按照現在這個狀況雪繪一定不想看到其他人,他應該保守着,不過問她的秘密。
如此想着,他默默退後了一步,想要裝作什麼都沒看到似的一個人偷偷回家等她。轉身的時候雪繪卻突然沖這邊看了過來,她果然很驚訝,但沒有躲,反而丢下朝日奈要朝他喊了一聲。
“雅臣哥!”
聽到呼喚的醫生不由得跑得更快了。
“雅臣哥!”泷澤雪繪氣鼓鼓的趕上前,緊緊抓住了他,“你幹嘛不理我?”
而且還一臉痛心疾首,轉身要跑地表情??
抓着他的手比他的還要涼,雅臣小心翼翼地握了一下又松開,同樣小心地說道,“我隻是覺得現在不适合出現在這裡……”
“有什麼不适合的。”泷澤雪繪愣了一下,小聲喃喃了一句,“你怎麼這麼善良啊。”
知道雅臣一定是誤會了,她立刻拿出病曆本證明,“我隻是肚子疼,吃壞東西了而已!正好碰到要哥他就好心照顧了我一晚上,真的沒什麼大不了的。”說着,她又轉頭求證地朝朝日奈要看過去,“呐,對吧,要哥?”
“……啊,是啊。”朝日奈要沉默幾秒,這才露出一抹敷衍到不行地冷笑,“如你所見,她還活蹦亂跳的。”
雅臣半信半疑,翻看了她的病曆,醫院開的胃藥也确實沒發現什麼問題,但他還是自責,像是把所有的責任又攬到自己身上。
“你應該聯系我的,雪繪,起碼我可以在醫院好好照顧你。”
“這不是怕你擔心嗎,上夜班已經夠辛苦了,我不能心安理得的一個人霸占住雅臣醫生。 ”泷澤雪繪笑着攀住他的胳膊,撒嬌似的左右搖晃,“别擔心了,嗯?我好的不得了,一起回家吧。”
她說的輕巧極了,連哄帶騙的把雅臣往車上帶。等回了家右京正好做好了早飯,一如既往的色香味俱全,她一點想吃的胃口都沒有,喝了兩口湯就随便找了個借口上樓了。
“怎麼了?”右京正把最後一道菜端出來,看了眼她幾乎沒動過的餐碟,“今天的飯菜不合胃口嗎?”
雅臣猶豫半秒,模棱兩可地說道:“可能是身體不舒服,我上去看看。”
“嗯,那麻煩你了雅哥……”
“不用,我去吧。”朝日奈要擦了擦嘴邊,沒什麼表情地打斷他,“重新盛一份熱湯給她,我端上去。”
律師的眉心立刻狠跳幾下。
“你去幹什麼?”他黑臉,嚴厲地低呵一聲,“雅哥是醫生,就算雪繪真的身體不舒服也可以幫的上忙,你去胡鬧幹什麼?”
朝日奈要歪歪頭,反問, “關心她,不行嗎?”
“當然不行。”
一直擺弄着碗筷的朝日奈光突然出聲,他倒是沒想過大早上還能看到這出戲碼,像是急着證明一夜之間得了不得了的關系似的,壓低聲音嗤笑一聲:“她是什麼很随便的人嗎?女孩子的房間怎麼能讓幾個大男人說進就進。”
他本來就見不得有男人跟她走得太近,更不要說這種情況了。
“那你想怎樣?”朝日奈要盯着,慢悠悠地問。
“當然是我去咯,好歹我也是認識雪繪時間最長的人。”朝日奈光同樣慢悠悠地回答。
“光。”右京捏了捏眉心,隻覺得兩個弟弟吵的頭疼,“你别亂來。”
“嗚呼,我們大律師又在沒必要的擔心了。”側過頭瞥了他一眼,示威似的晃了晃自己手上那枚明晃晃的戒指,“我是最名正言順能關心她的人,還沒有瘋到會亂來的地步。”
被嗆了一句的朝日奈右京沒再說話了,隻是注視着自家弟弟嘴角的笑容一點點收起,慢條斯理起來:“那我上去咯。”
朝日奈光象征性地端了盤草莓,大搖大擺地向樓上走去,其間還将繞着他腿邀玩的泰迪用腳尖推遠了。
——真是抱歉,可憐的小酒桶,小孩是不能打攪爸爸和媽咪的二人世界的。
他心裡自顧自地升起了某種正宮的自豪,泷澤雪繪的房間門早在半個月前就換成了電子鎖,朝日奈光并不知道密碼,第一遍碰運氣的輸了她的生日數字,很遺憾提示錯誤。他思考兩秒,又改成她的工号,這下門鎖竟真的咔哒一聲打開了。
朝日奈光小小慶幸了一下,随着推開門,耳邊傳來了一道低沉的男聲。
【穿過縣界長長的隧道,便是雪國了。】
她這不是好的很麼?還有精力看電影。
趴在床上的泷澤雪繪聽到門被推開的聲音,以為是繪麻,看過去,卻見是他。
她怔了怔,撐起身體,屏幕上白茫茫的雪景映亮了她的臉。
“你怎麼來了?”
“來探望一下不吃早飯的某人咯。”
“嘁,我有什麼好看的。”
看她毫不在意的模樣,朝日奈光真想拉着她的耳朵告訴她樓底下全都是一隻隻餓到眼睛冒綠光的鬣狗。他斜着眼睛,又瞟了眼床頭櫃上吃完藥還沒來得及扔掉的鋁箔紙,将草莓放過去的時候順手将包裝丢進垃圾桶裡。
“要吃嗎?”他坐到床邊的小沙發上,手指捏起一顆圓潤的紅色果子,送到她嘴邊。
“别說話,看電影呢。”泷澤雪繪立刻兇巴巴地說了一句。
自讨沒趣的朝日奈光撇撇嘴,将無人問津的草莓吃掉。
這電影的節奏着實緩慢,卧室裡窗簾拉的嚴實,一點漏進來的光都沒有。
雪繪看的聚精會神,而朝日奈光在悄悄看她。
日本人說話總是隐晦又含蓄,他們很少說愛,即使在彼此心意相通、愛的赤誠熱烈之時也更偏向于用喜歡。
主人公已經出場了,大段的對白需要耗費很大精力來理解,泷澤雪繪忍不住打了個哈欠,不緊不慢開口,“光,咱們以後去北海道玩吧,我想看大雪。”
這有什麼難的?
他想了一下,語速難得放慢,“你今天上班嗎?”。
“不上。”
“明天呢?”
“也休息。”
聽到回答,朝日奈光立刻一個翻身坐起來,身體力行地展現他可怕的行動力。
“那我們現在就出發,不是以後,就是今天。”
他們兩個都是想一出是一出的類型,而對方又總是能迅速get到清奇的腦回路并火速執行。
不是以後,就是今天!
他訂了最近一班飛機,将賴在床上的泷澤雪繪從被子裡拖起來,一個小時後兩個人準時出現在機場。
對此雪繪并沒有意見,反正她也不想去公司,生怕撞見渡邊慎會忍不住把昨天的所見所聞像倒豆子一樣都倒出來——
其實你女朋友傍大款了,兄弟。
她實在不忍心告訴渡邊慎這個殘酷的事實,他好不容易被調教成一個純情boy,萬一接受不了這個事實反過來掐死她怎麼辦?更别提她正滿肚子怨氣沒處發,保不準真會在公司毀天滅地幹一架。
so,還是别見了。
泷澤雪繪又一次當了幸福的縮頭烏龜,心血來潮的旅行最有魅力的地方就是不确定性,他們不知道要去哪兒玩,甚至連晚上住在什麼地方都不知道,她一點都不着急,反倒購買欲爆棚地一頭紮進免稅店掃貨,等登機提醒的播報響了兩遍才被朝日奈光拉出來,順便手機伸過去讓她挑酒店:“晚上住這裡怎麼樣。”
“挺好啊,都挺好。”她粗略掃一眼,出來玩的時候心情才稍微好了一點,絲毫不想在這些地方動腦子,“你決定就好。”
“懶死你了。”朝日奈光笑罵一句,彎下身子把她買的東西放行李箱上面,緊緊握住了她的手。
“走吧。”
兩個小時後,飛機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