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對這個消息的反應是歡聲雷動,我蓦的明白他是在向所有人昭告自己在出征前已擁有了繼承人,即便他出現任何意外,格拉斯頓的領主之位也後繼有人。
這無疑是為了穩定軍心,讓衆人更加明白上帝是站在哪一邊的。
這時塞德裡克爵士做了一個手勢,隻見一個穿着黑色鬥篷的年輕女人被引領到階前。
她上前親吻了伯爵的手,态度十分恭順謙卑,當她擡起頭時,我看到那張年輕的臉上挂着無盡的哀傷。
伯爵向這女人颔首緻意,然後對自己的侍臣們說:“蕾娜夫人是已故泰利恩男爵的遺孀,她年僅十九歲,她的兒子和丈夫均被殺死在城堡中,幸好她逃了出來。”
他環視四周,一字一句的說:“我現在告訴你們,殺死她親人的兇手就是這次掀起叛亂的主謀。誰能夠斬殺這個人,将他的頭顱獻到我面前,我就将蕾娜夫人賜給他為妻,連同泰利恩的爵位和封地并在一起。”
這句話無異于打破水面的石頭,使所有人的臉上都罩上一層狂熱。
蕾娜夫人如此年輕美麗,又失去了子嗣,誰娶了她就可以得到一切,财産、封地、頭銜、女人,一樣不缺。
這樣平步青雲升入貴族階層的機會很可能一輩子也碰不到一次,無疑會讓那些沒有封産的騎士、甚至是一些貴族的無繼承權的子嗣拼了性命也想争取到。
我轉頭趴在勞倫斯肩上,在他耳邊低語:“你太無情了,她才剛死了丈夫,你卻把她當做獎品來任意賞賜。”
他側過頭,嘴唇貼着我的臉說:“為她亡夫報仇的勇士必然能赢得她的心,反正我必須給她找一位丈夫,如此安排正是一舉兩得。”
“你要當心她,夫人。”阿麗恩提醒我,“她根本就不應該被留在這裡。”
我知道她指的是塞西莉,黛德麗小姐走後,她便适時的來這裡找我,說是她母親妲麗亞夫人知道我懷孕了特地派她來照顧我。
我正好有許多問題想與她讨論,便把她留下了,可是我的貼身侍女阿麗恩卻對此頗有微詞。
“我們一起長大的,塞西莉對我的一切都很熟悉。”我翻着一本書,漫不經心的說。
自從懷孕後我便不喜歡費神,更加不愛情緒激動。
阿麗恩那張豐腴紅潤的臉上浮現一抹憂慮,“夫人,她畢竟不是什麼名正言順的小姐,如果作為仆人,她就該歸波爾曼太太管,現在她可是有些無法無天了。”
“她怎麼了?”
我想塞西莉是有些活潑好動了些,她經常邀我一起去騎馬,天曉得我是多麼心癢難耐。可伯爵臨行前吩咐了堅決不允許我出城堡一步,所以我最多隻能被馬夫牽着在庭院裡溜溜,因此特别羨慕塞西莉可以自由自在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她看起來比在威克森可舒坦多了,不用在妲麗亞夫人眼皮底下被敲打着用功,可以想幹嘛就幹嘛。
她和我一樣對城堡飼養的名種馬十分感興趣,經常騎着去和格拉斯頓的侍臣們一起外出打獵,我相信她是想在這裡找一個出身高貴的丈夫,可她容貌并不突出,又沒有顯赫的出身和嫁妝,大多數人也隻是和她逢場作戲而已。
雖然我并未将她列為什麼威脅,阿麗恩卻不這麼認為,她進一步暗示:
“我發覺塞西莉小姐可是個有心眼兒的人,伯爵在這裡的時候她就聞風而至。一開始林頓夫人(黛德麗小姐)拒絕讓她進格拉斯頓,畢竟她不是您真正的親戚,可林頓夫人一走,她就央求波爾曼先生讓她進來了,這都是看在您的面子上。”
“我知道,波爾曼太太很喜歡她,冬天城堡裡舉行宴會的時候她可幫了大忙。”
“雖然如此,但我覺得她的注意力不在那上面,而是在伯爵身上。”
“她很崇拜我丈夫,我看得出來。”我冷笑了一聲。
想起那時我和勞倫斯之間爆發的争執,心裡就彌漫了一層陰影,我永遠無法原諒他對傑羅姆所做的一切,但我也知道有些事是别無選擇。
阿麗恩猶豫了一刻,直截了當的說:“塞西莉小姐想要做伯爵的情婦,我肯定她是抱着這想法到這兒來的。”
我瞪了她一眼,“這是你的看法?”
“也是林頓夫人的看法。”
我合上書,看到鏡子中映出眼睛下濃重的陰影,顯得我的皮膚更蒼白了,近來我時常睡不好,因此有些疲倦。
阿麗恩所說的事讓我更加感到心煩了,女人的神經總是很敏感纖細,她們察覺的現象我也早有耳聞,可我從來不認為塞西莉有這樣的本事能夠引起勞倫斯的注意。
她不過就是一隻調皮的小蟲子罷了,我要是和她認真就是自尋煩惱。
我們正在寝室内談話時,塞西莉就興沖沖跑了進來,對我說:“芙洛蕾特,馬修爵士要教我射箭,你要不要來院子裡一起看?”
她那俏生生的模樣十分吸引人,蜜色的肌膚光滑飽滿,整個人看上去精力充沛。一身新作的騎馬裝樣式時髦又靓麗,襯得她顯出幾分貴族的姿态,我竟然感覺有些嫉妒她此刻的活力四射了。
我站起身,就感覺一陣頭暈目眩。
“夫人身體不好,不去了。”阿麗恩連忙替我說道。
塞西莉看也沒看我一眼,嬌笑着跑開了。
“她應該稱呼您為伯爵夫人,這麼直呼名字真是太魯莽了!”阿麗恩不贊同的說。
“更别提她一點也不關心您,似乎這個城堡裡她才是主人似的,波爾曼太太實在應該安排給她一些事情做才對。”
我在她的唠叨中顯得更加煩躁了,“夠了,阿麗恩!不要在我面前說她的事了,我想安靜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