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濕滑膩的石砌甬道異常窄陡,我手腳并用地在黑暗中爬行,腳上拴着一個大口袋,裡面裝着五六天的生活物資。
這個黑暗的甬道入口開在威克森城堡外牆西北角下的一處河道裡,必須先潛入河中,從橋下黑黢黢的閘道裡遊進去,爬到一處布滿爛泥的空隙才能發現這個小閘門。
我的遊泳技術很好,遊了五分鐘就進去了,白天在鎮上我事先購買了一個能紮得很緊的皮口袋,裝在裡面的生活物資絲毫沒有弄濕。
那個小閘門上的鎖是開的,最近一次出入還是我不滿十歲的那年。
這條通向城内的密道入口是我讓傑羅姆陪我一起鑿砌出來的,除了我,隻有傑羅姆一個人知道。
閘門打開後,就是陰暗潮濕的甬道,一路蜿蜒上行,因為是設計給兒童時期的我爬行,空間窄小到了極緻,爬起來十分不容易,好幾次我幾乎給卡得不能動彈。
最後我好容易爬出了這條甬道,進入了内城的密道,熟悉的味道撲面而來,我終于回家了。
一些軍事防禦型城堡總是會在城内修築錯綜複雜的暗道密室,用來逃生和屠戮敵人使用。威克森城堡也不例外,隻是密道群并不十分複雜,大部分都是祖先時代修築的,且很多入口都被封堵了。
小的時候我為了躲過家庭教師的管束偷偷跑出去玩,才央求傑羅姆暗中替我修了這麼一條,卻沒想到如今正好派上用場。
終于進了城堡後,我把身上的濕衣褲脫下來丢在一邊,換上皮口袋裡的幹淨衣服,又點起一盞光線微弱的油燈,然後扛着生活物資開始沿着密道在城堡裡行走。
我首先來到城堡大廳,牆内的密道建築在高處,這一段十分寬敞,是用來埋伏弓兵,對闖入大廳的敵人釋放暗箭的,因此牆壁上開滿了屠孔。
此刻正是傍晚降臨,透過孔隙傳來熱鬧的音樂和嬉鬧聲。
我往下一瞧,看到整個大廳裡正在載歌載舞,長桌上堆滿了豐盛的食物,幾個小醜嬉鬧着表演滑稽戲,一個舞娘穿着露出肚皮的金色舞衣激烈地擺動着腰肢。
貴族們坐在高台上推杯換盞,交頭接耳。我父親陷在領主的靠背椅裡,眼神呆滞,嘴角挂着酒漬,他看上去比我結婚前還胖了一圈。
在他身旁,一個美豔妖娆的黑發貴婦正沖他露出迷人的笑,低敞的胸襟掩不住波濤洶湧,我心想這大概就是那位風流貴婦了吧!
其他在座的貴族沒有一個是我認識的,但看其中都是些衣着華麗,舉止輕浮的酒色之徒,顯然沒有值得注意的人。
我找了一圈,竟然沒有發現妲莉亞母女的存在,等了一會兒,看着威克森伯爵百無聊賴地伸手在那女人衣襟裡掏摸,便不耐心看下去,轉而走向另一條密道。
我一連查看了幾個房間,都沒有看到值得注意的人,直到來到母親的卧室,一對糾纏在一起的男女讓我瞪大了眼。
妲莉亞和平時告誡我的溫良矜持形象大相徑庭,兩個人像動物般在我母親的床上,把鋪着絲質床單的大床攪亂得一片狼藉。
我怒得恨不得沖進去給他們二人每人一劍,尤其是在我看清和妲莉亞暗通款曲的竟然是威克森城堡的守衛騎士長瓦克利。
他們的聲音不絕于耳,我一直忍到二人完事,躺在床上休息的時候。
隻聽瓦克利一改戰鬥時的浪言穢語,熱切地對妲莉亞說:“甜心,你什麼時候才能找到那箱金币?”
妲莉亞懶懶縱欲的老臉上浮動着明顯的皺紋,她已經下垂到了慘不忍睹的地步,皮膚也開始松弛肥膩,瓦克利卻一點也不嫌棄,一雙手不停忙活着。
“重一點,瓦克利,我可不是什麼淑女,你這樣我可快活不起來。”
瓦克利更加賣力地服務。
妲莉亞舒服地稱贊:“瓦克利,你得再來一回,我需要你強壯的滋潤,哈哈,那個癡肥懶惰的老頭子根本不懂得如何滿足女人。”
“爵爺可比不上你精力充沛。”瓦克利嘿嘿笑着,一邊賣力地取悅這個老妖婦。
他是個日日勤加鍛煉的騎士,手臂結實有力,妲莉亞很快就癱軟成泥。
旁觀了整個粗野的過程,我震撼得不能自已,想象不出妲莉亞曾經在我面前裝得猶如高貴的修女,私底下卻如此穢亂。
我更加無法置信自己看得時間一長,竟渾身産生一股異樣的感覺。
我應該離開窺孔不去看這出庸俗戲碼,但不知為何卻鬼使神差從頭看到了尾。
他們二人樂此不疲地折騰了兩個多小時,各種苟且姿勢讓我大開眼界。
我一直沒有回避,妲莉亞在我腦海裡塑造的聖潔形象土崩瓦解,她對婚姻和男女情事的教誨完全和她的行為背道而馳。
事到如今,我再也不會被那套貴族就該和平民百姓的要求不同的謊言所騙,追逐享樂是人性的根本,貴族更加如此。
我清醒的意識到妲莉亞在我腦子裡根植的那些信念完全是邪惡的謊言。
她自己不僅深谙此事的快活,且與多個男人勾連,可謂如狼似虎,百無禁忌。
我又想起妲莉亞百般暗示我房事有多麼痛苦和罪惡,會讓女人如何受盡折磨、流血而亡……就惱怒得渾身發抖。
事實上這非但不痛苦,她還享受得很!
天啊!過去許多年我一直被她拙劣的謊言蒙騙,使我無知幼稚到了極點,我的婚姻差點毀于一旦。
眼觀妲莉亞在床上不知羞恥的儀态和動物性的表現,再想想我的新婚之夜,我就覺得自己宛如一個笑柄。
怪不得妲莉亞總是派她的女兒塞西莉跑來格拉斯頓刺探我和勞倫斯的婚姻生活,塞西莉還樂此不疲地打探我和伯爵的床笫之事,我竟以為她是來幫我捍衛信仰,防止我堕落的,其實她們母女倆是在搜羅我的笑話,竭力離間我和勞倫斯的夫妻感情。
這種惡毒如今真正叫我不寒而栗,隻有我知道妲莉亞毀了我什麼寶貴的東西。
普通的繼母也許會苛待繼子女,不給他們飯吃,體罰他們,可妲莉亞沒有應有的城堡女主人的地位,自然不能對我這樣做,于是她就在我的思想觀念裡下手荼毒。
她把我改造成了一個可笑的聖女,是的,就像伯爵諷刺我時說的那樣,我現在才明白我的表現有多麼荒誕離譜,我自己都不能相信勞倫斯竟能容忍我那麼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