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突然傳來一道毫不掩飾的嬉笑。
白蘭原本放松溫和的表情猛地一變,渾身氣質冰冷肅殺,他第一時間看琦寶醒來沒有,才緩緩從床上下來,将門徹底關上,也隔絕了裡面沉沉睡去的小雄蟲。
等他從樓上下來的時候,眼底隻餘一片冰冷和殺機。
客廳半截完好的沙發上,
翹着二郎腿坐着一隻面容普通,表情嬉笑的蟲,穿着毫不掩飾的大紅色雄保會制服的蟲,手裡把玩着一根玻璃管。
不是普瑞林還是誰。
“啧啧……”
普瑞林鼓起掌來,贊歎道:
“不愧是三大軍團長之首疾風軍團長,瞧瞧這才幾天啊,就哄的那隻小雄蟲非你不可,我可還是第一次見到有雄蟲會保護自己的雌軍,也就是這隻還沒二次覺醒的小雄蟲了。”
白蘭·戴爾德看清普瑞林手裡把玩着的東西後,正是考斯特·愛拉給他的虛拟信息素。
他眸光一暗,蟲瞳冰冷,一字一句道:
“不請自來,是謂敵,普瑞林,你在自尋死路嗎?”
普瑞林去而複返。
這隻蟲膽大到了極緻,敢在雄保會的眼皮子底下去而複返,也細心到了極緻,居然找到了這管研究院還在研發的虛拟信息素。
他在白蘭·戴爾德飽含殺意的眸子下,緩緩将那管猩紅的虛拟信息素穩穩放在大理石桌面上,起身繞着廢墟般的客廳饒了一圈,雙手背負身後,閑談一般道:
“不愧是你戴爾德,不過兩天就拿到了研究院的信息素實物,看來我們破解信息素密碼指日可待,不過……”
普瑞林眸光微暗,目光毫不掩飾審視:
“你既然拿到了實物,就該早些交給我才是啊。”
“我們血翼自有專研這個領域幾百年的研究蟲,還是說我對您的了解還是很淺薄,帝國軍校指揮官畢業的戴爾德團長,在研究方面也頗有造詣?”
這句話已經在明面暗示白蘭·戴爾德另有他心。
“時機未到。”白蘭·戴爾德冷冷應對。
“哦?什麼時機?”普瑞林有恃無恐,驚訝道:“等到您的雄主二次覺醒嗎!”
全帝國的蟲都知道,查圖查爾是隻發育殘疾蟲,不可能有二次覺醒了。
白蘭·戴爾德眸光微眯,指尖劃過白色尖銳的鋒芒,已經快要抑制不住殺意了,可現在還不是撕破臉的時候,他冷冷道:
“這管信息素是考斯特·愛拉親自交給我的,而且我肯定他隻給了我一隻蟲,他剛交給我轉頭就出現在外界,我豈不是自爆底細?”
“若這是考斯特·愛拉的試探,你能承擔得起後果?”
“嗯,很有道理。”普瑞林重重點頭,半信半疑。
白蘭·戴爾德吐露部分實話,需知精明的謊言總是參雜着部分真實,“這管信息素能誘導發.情,不是我們找的信息素樣本,我判斷沒有立刻研究的必要。”
“哦~誘導發.情啊~”普瑞林一隻手捂在嘴前,恍然大悟道:“那還真是不得了!怪不得……”
“我說呢,您今天突然對那隻小雄蟲這麼緊張,原來是用了雄蟲的白液壓制發.情期了,還好我們亞雌就沒有發.情期。”
“不過都是雌蟲,我也理解您,雖然是一隻沒有信息素的小雄蟲,那小聲音叫得真好聽,連隔着門的我都忍不住心動……”
“哄——”
站在二樓的白色身影,忽然化為一道白光,普瑞林被一隻鋒利白化的蟲爪掐住脖子,死死撞在本就碎裂的牆壁上,後腦勺部開始流血。
半面牆爬滿蛛網,整面牆壁都有些搖搖欲墜。
“你是真的在找死。”白蘭·戴爾德嗓音如啐冰森寒,掐着脖子的蟲爪,逐漸用力。
他方才動過無數回殺意,可每一次都未付諸行動,但當普瑞林最後一句話落,已經被掐住脖子,喉骨碎裂,口噴鮮血,一口一口的血飛濺在雌蟲的蟲爪上。
普瑞林笑了起來,破碎的喉嚨充滿氣音:
“白蘭·戴爾德你終于……不裝了,還沒察覺到自己的變化麼……”
白蘭·戴爾德暗紫色的眸光暗芒閃爍,眼底的殺意幾乎凝成實質,指骨青筋暴起,不斷用力,勢要掐死手心裡這隻蟲子一般。
就在普瑞林口吐血沫子,兩眼翻白,紅血絲遍布眼球的時候,空氣中閃過一道飛镖。
白蘭·戴爾德餘光捕捉到朝他胳膊襲來的飛镖,一把将普瑞林如垃圾般丢在地上,自己身體微閃,避開那道飛镖。
等白蘭再次擡眸,突然笑了,眼底冰冷一片:“還真是什麼臭蟲子都能來我家放肆了!”
原本空曠得房子裡,多出了四名頭戴面具,身穿漆黑制服的蟲子。
此刻,呈現東南西北四個角将白蘭·戴爾德包圍,每一隻蟲的實力都不俗,堪比S級别的軍雌。
就在白蘭·戴爾德指尖微動,眼底蟲瞳快速變換,準備将這些蟲子一一格殺的時候,躺在地上的普瑞林頑強地站了起來。
“等等!”
普瑞林咳出一口血,從懷裡拿出一個綠色的玻璃瓶,将治療藥劑囫囵吞了下去,蒼白的面色總算恢複了血氣。
“你隻有一句話的機會,最好能說出讓我不殺你的理由。”
就在白蘭·戴爾德以為他會說出什麼廢話的時候,下一刻普瑞林說出口的話,卻令他渾身的血液冰冷凍僵。
“白蘭·戴爾德,你還沒有察覺到嗎?”
“這才幾天,您就對那隻小雄蟲那麼在意,不覺得有古怪嗎?”
“這和你以往的行事作風未免變化也太大了吧?”
一連三個問題,叫白蘭·戴爾德無言以對。
一直以來被他忽視,刻意不去想的懷疑,此刻就像捅破了最後的薄薄一層的窗戶紙,暴露出真實殘忍的一面。
是啊,
親眼見到那隻雄蟲,直到現在,不過才三天罷了。
自己是這麼天真,這麼容易動心的蟲子嗎?
不是的,
白蘭·戴爾德,戰場屍山血海裡爬出來的蜘蛛網,陰謀蟲裡的陰謀蟲,冷心冷肺,算計蟲心,背負着仇恨和憤怒,他會這麼輕易喜歡上一隻蟲嗎?
答案呼之欲出,他看向那管猩紅剔透的虛拟信息素,已經敏銳察覺到了問題的原點。
普瑞林破了風的聲音,毫不掩飾嗤笑:
“那管虛拟信息素有問題啊。”
“白蘭·戴爾德,你終究也臣服于雄蟲的信息素了嗎?”
白蘭·戴爾德表情仍舊冰冷如霜。
你無法從他的表情窺見心底的波動,可衣袖下的指尖微微顫抖,幾乎要控制不住,如同頃刻間坍塌的雪山,滾滾雪球覆滅心頭的熱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