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裡面有什麼隐情和秘密?
魏明目光落在隋年的側臉上,青年眼睛被白色紗布纏繞,看不清他的神情,但是魏明需要看清嗎?
自然是不需要的,隋年的一個呼吸,他都能聽出對方的心情。
隋年避開了朝自己眼睛上覆蓋的手,而且異常的冷靜,沒有任何情緒的冷靜,就像一個精明的儀器一般。
魏明很熟悉對方的這種感覺,這種目的感很強烈的感覺。
隋年在做戲,他馬上要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呼吸,每一個表情,都是借此要達到自己的目的。
【當前怨氣值80%。】
隋年聽着耳邊的播報,魏明比自己想的還要聰明得多嘛,他嘴角微勾,随後面部肌肉組合出最何時的表情,語氣帶着喜悅道:
“照秋,你哥哥回國了,你想去見他嗎?”
路照秋一喜,帶着一絲激動和未知的不安,但是總體還是對見到親人的喜悅:“哥哥,我可以去見他嗎!”
隋年點頭:“你也看到了,我這段時間視力模糊,所以你回自己哥哥家,是最好的選擇,而且你的家人們也都很想念你。”
“我的家人們?”路照秋一愣,情緒又低落下來:“我以為我的家人隻有你,可自從我醒來後,為什麼他們從來沒看過我。”
隋年毫無負擔道:“他們看過,當時你在昏迷。”
“他們現在都很期待你回家。”
幾乎不用自己多說,路照秋就答應這幾天回路家。
【怨氣值下降中8%......15%......20%】
【當前怨氣值60%。】
隋年走出病房後,聽着耳邊的怨氣值播報,嘴角微勾,心情很好的樣子,在魏明看來,就像一隻算計人成功得逞的狐狸。
剛出門沒幾步,一隻大手強硬的拉着他的手,在上面寫了幾個字:
老公?
魏明雖然知道隋年在算計什麼,可猝不及防間,聽見别人堂而皇之這麼稱呼他,難道會心情很美麗麼?
他眸子犀利,死死盯着隋年的表情。
“他失憶了,什麼都不記得。”
隋年沒有阻止魏明的動作,但也沒有解釋的太清楚,留下一知半解的人走了。
魏明臉色陰沉,牙關緊咬,面頰凹陷一個弧度,最後狠狠瞥了一眼病房裡面的人,追上隋年的腳步,一把扯住對方的胳膊,嘴唇堪堪開合,喉嚨卻像被海綿堵住,無法呼吸。
為什麼?
魏明想問為什麼?
為什麼路照秋會在這裡?為什麼隋年什麼都不告訴自己?這十一年裡他究竟還瞞着自己做了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不來看他?
明明隋年隻要解釋一句,微不足道的一句,便是無期徒刑魏明或許都能抗下來......
所有的質問,此刻像沖破喉嚨的洪水,卻又被巨石深深抵擋在嘴裡,隻餘下艱難沉重的喘息。
隋年微微将手抽出來,他不滿的語氣略帶不耐和疏離,“你今天怎麼了?”
隋年自然不會要魏明給出一個解釋,哪怕他自己心知肚明,可是眼下還不是戳破身份的時機。
“算了,下不為例。”他擺了擺手,轉身離去。
隋年一向不願意浪費時間在無用的事無用的人身上,徒留魏明一個人孤零零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麼。
清早出門的時候,初秋的陽光溫暖和煦,從醫院裡面出來後,雲層漸漸疊加,天色陰暗,如同頭頂蓋了一片灰色的幕布,蒙在心上,讓人透不過氣。
隋年坐在車後坐,微微偏頭超窗外。
車窗玻璃上倒影着白紗布遮目的面部輪廓,明明該什麼都看不到的人,卻敏銳察覺到車裡密閉空間的微妙氣氛。
隋年低語道:“生氣了?”
沒有主語和賓語的一句話,卻叫開車的人瞬間握緊方向盤,輪胎在地面摩擦,行進的汽車扭曲了一個角度,瞬間回到原來的位置。
咚的一聲。
隋年的腦袋因為慣性,砸在玻璃窗戶上,不大卻沉悶的聲響,叫車裡另一個人心驚。
魏明一瞬間冷汗滲出,腳踩刹車,緊急停車後開車下門,打開後座的車門,一連串的動作無比流暢,他捧着隋年的臉,嗓音底下是說不出的沙啞和恐懼:
“傷到沒有!”
魏明眯着眼睛,用微微發抖的指尖撥開青年額前的碎發,直到看見對方額頭上沒有破皮流血,隻是微微泛紅後,松了一口氣。
可很快,他那口松了的氣,又生生提了上去,因為對方說:
“你怎麼說話了。”
隋年這個時候,就算再想裝不認識對方都裝不下去,因為邏輯上說不通,他是瞎子,不是聾子,不可能聽不出魏明的聲音。
隋年繃着表情,淡淡陳述着:“你不該說話的。”
這下還怎麼搞?
他還有很多計劃的情節沒上演呢。
此刻,魏明的心情如同坐過山車,從隋年受傷下意識的恐懼到沒有受傷的安心再到身份被發現的恐慌尴尬,最後七上八下的心情,随着隋年的這句話,瞬間石化開裂。
魏明:“......”
合着他早就被隋年認出來了,隻有他一個人受傷的世界達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