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亦在前面走,霍野就跟在後面,他們走的很快。
霍野沒拉甯亦的手,長長的走廊明明有極寬的距離,可霍野還就是要貼着甯亦,萬物在身後,隻有他們在向前,這個的感覺讓霍野沉淪。
可,路總會有走到頭的那一天。
甯亦的耳邊是霍野喋喋不休的聲音,生理意義上不算難聽,反而低沉悅耳,隻是恍然的像是有什麼碎裂,紮進了耳膜裡。
疼,好疼。
“虞汀白不喜歡你。”
“他現在有喜歡的人。”
“訂婚。”
“消息是今天上午發布的,圈裡人都知道。”
提取着霍野話裡的關鍵句,在那一個都知道的關鍵詞落下時甯亦僵硬了在了原地。
都知道意味着虞汀白的爺爺贊同并有意促成這件事的發生,沒有阻礙。
甯亦舔了舔幹澀的唇,苦的。
冬天的天黑的很快,路燈早就亮了好一會,前面的路看的不太清。
冷風這麼撩,甯亦眼睛裡模模糊糊的一大片光影晃動起來,聲音半啞:“你這樣告訴我的意義在于那呢?”
從四年前他離開帝都後,他就再也沒和虞汀白有過聯系。隻要離開了本來的位置,大批人都将湧上去填補空缺。
有的時候資格一旦丢棄就再也沒有撿回來的機會。
甯亦眨了一下眼,所有的情緒都在極短的時間内壓下來,恢複平靜:“虞汀白該走的路不應該是這樣的嗎?”
虞家的枝葉繁茂,盤根錯節,身為虞家的唯一繼承人,他要承受的,接受的都要重的重的多。他會訂婚,至于是不是喜歡的人并不重要,利益的交疊才是重中之重。
命運讓他出生不俗,那麼總要收走一些東西,不多而已,隻是自由。
甯亦知道,所有人都知道,玩的再瘋的富二代都知道利益取舍,虞汀白隻不過走了所有人都會選擇的路,不可指責,毫無錯處。
甯亦嗫嚅着唇,霍野臉上的慘白複制到了他的臉上,他問:“是omega嗎?”
霍野沒有對上甯亦的眼睛,低頭或看向遠處的夜色裡,這個答案并不難推測,他回答的幹淨利落:“是。”
傷口愈合的過程伴随着疼痛發炎,但這些都是在向好的方向發展,甯亦會的,會好的,霍野想。
意料之中的答案,極速恢複平靜的酸澀心髒像是被狠狠的抓住一扯,甯亦疼的微微彎了一下腰,再一眨眼,就好像隻是是錯覺,什麼都狀态都沒有出現。
“會幸福嗎?”甯亦問,他的句子很輕,不知道是在問霍野還是在問自己,又或者兩者都有。
霍野捕捉到了這四個字,回答:“看他自己。”
圈子裡因聯姻而結婚的大有人在,至少表面上都很幸福,有兒有女。私下裡兩兩相厭,各玩各的。無愛者風生水起這句話并不假,就看你想怎麼過,怎麼活。
甯亦沒聽到霍野的話,他陷入的自己的世界裡。
“要怎麼辦呢?”他問。
沒人能回複,隻能這麼辦,一條道走到黑,束手就擒。
霍野沒打算讓甯亦緩過來,他步步緊逼,他就是要以一種不可阻擋的趨勢擠進甯亦的世界,很疼,但是沒有辦法:“虞汀白知道你喜歡他,很清楚。”
視線的纏繞,那麼細細密密,誰都能察覺。
他知道,許以周知道,誰都知道。
人盡皆知的一場明戀,隻有另一方當事人一直在視而不見。
不要喜歡他了,喜歡我吧,我不會視而不見。
心中無聲的呐喊在第一個出現在嘴邊後就嘎然而止,那個人笑了一下,笑的很松快,像是放下了什麼東西,霧氣散開不是清晰明朗,而是落不到底的空洞,那人說:“嗯,我知道。”
記憶太過深刻,甯亦一下子就能對應上時間。
他将事件陳述,一字一句:“是畢業前夕的一場聚會,我去了,然後被一個人叫出去,他問我是不是喜歡虞汀白,我沒說話,他又肯定了一下,我還是沒說話,我不知道虞汀白是什麼時候站在那的,但是,他一定知道了我的心思。”
“或者他早就知道了。”
甯亦猜測了一下,喉嚨發疼,眼睛漲痛。
沒有挑明就是還可以粉飾太平,一切都不會變。計劃好的一切都可以按部就班,即使就這樣的也沒關系,結果不重要。
可就是出了差錯,甯亦笑不出來了,他竭力控制住顫抖的聲線,到底還是飄出了點,他仰着頭盡力說的不在意一點:“清大的錄取分數線太高,高三那年我覺得我很努力了,人定勝天這四個字我真的挺喜歡的,可是,太難了啊。”
甯亦神經質的咬緊了牙,又松開:“我在自己能選擇的範圍内去看帝都的那所大學可以離清大更近,然後……”
沒有然後,霍野在心裡補充。
他抿着唇,手插在兜裡,眼裡的晦澀難明,連白金的頭發都黯淡不少。
季甯亦選擇了海大,距離帝都1200km的海大。
不能窺見的喜歡攤在明面上,迎接的隻會是死亡。
比起死亡,更人讓甯亦如芒在背的是虞汀白的視線,就那樣安靜是看着他的心思攤在明面上,不堪,不能承受。
“别喜歡他了,喜歡我吧。”霍野拉住了甯亦,兩隻手插入某人細軟的發絲間,兩張臉相對,甯亦的那雙水色眸子就落在他的眼裡,指節彎曲,湊近呼吸就撲到了他的臉上,熱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