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我吧。”霍野喃喃。
甯亦一把推開了霍野,他盯着霍野,放出狠話:“我很早之前就知道你喜歡我了,可我一直裝作沒有發現,因為你很有用。”
“霍野,你很有用。”甯亦一再強調。
别喜歡了,喜歡一個從一開始動機就不純的人為什麼呢?
一點也不值得。
求求了。
别喜歡了。
那雙霧氣蒙蒙的眼睛裡從來都是不見光亮的,從以前到現在都一直是。
霍野隻問:“我現在還有用嗎?”
甯亦沒有動作。
霍野于月色下攤牌:“從出生到現在,想要從我身邊撈到好處的,阿甯,你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
“霍家還沒倒,倒了也沒關系。”
“不要吝啬于利用我,趁我還有用。”
霍野的白金色頭發在黑夜裡都很紮眼,繃帶纏在腦袋上,壓制不住的磅礴生氣,他是陰冷的,但也是燦爛的。
“朋友之間是利用嗎?”甯亦沒有感動到,他隻是疑惑,疑惑于一團别人不在意的小事裡,不能自控。
望了一眼霍野,甯亦轉過身,步子拖沓但沒有停止向前走,他的聲音落下,倦意沉沉:“别跟過來了,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霍野停住腳步。
背影與朦胧月色間籠上層紗,拉長的影子瘦長,越來越遠。
他低下頭去看掌心,都說手中脈絡可以窺見未來的走向,他不懂也看不明白。隻是有時,命運總會讓人靈光一閃,幸運的人抓住了機會的尾巴。
霍野手指一握。
空空如也。
冷風鑽入脖頸,霍野突然想到了很久之前,他父親對他說的話,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與人聲交疊,是歎息:“如果你有虞家那小子十分之一就好了。”
那時的他半趴在地上,心心念念的是南灣山的跑道,如果沒有斷腿,那條晚上他一定會出現在那條路上。對于父親的話,那時的他隻露出了一點笑,雙手撐地就要爬起來,背上又落下一棍子重新趴回了地上,喉嚨裡是擠出來的沉悶隐忍聲,緩了好久,才有力氣開口:“如果你真的喜歡虞汀白,去虞家找虞老爺子,問他願不願意多個兒子,”
背上,腿上都是裂開的疼,冷汗把發打濕,霍野擡頭,露出野性的眉眼,不羁落拓,就算到了這種地步,他的嘴依然很硬,不知悔改:“我不介意多個爺爺。”
有虞汀白的十分之一,虞汀白算個什麼東西?
可現在,霍野的心裡竟然多了一點微妙,也許有了虞汀白的十分之一,會不會有一點順利,那個人會多喜歡他一點?
“命真好啊。”霍野低語。
月亮慘白,寂靜無聲。霍野站在原地,仰着頭,數着時間一分一秒,難以忍受。
人人都說他命好,可真真命好的不是虞汀白嗎?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得到他想要的一切,真讓人羨慕。
“命真好啊。”霍野啞然一笑,四個字重複在口齒之間,散在了風裡。
店是開在半上腰的,從上向下走到山底要花很長的時間,但明顯心不在焉的季甯亦并沒有在意。
複盤剛剛的表現,可圈可點。
身為季甯亦的劇情在四年前就已經結束,原著裡他的出現隻有這麼一小段。
高瘦的青年手裡拿着紅酒杯對着陰影裡的人出聲:“虞少,我昨天在北環大道看見你之前那個小跟班了,他好像不是個beta而是一個腺體有問題的omega。”
陰影裡的人動了動,幽幽的落下一個字:“誰?”
青年撓了撓臉,“不記得了嗎?就是那個一直給您爺爺打報告的那個。”說着義憤填膺:“他還喜歡你呢,以為大家都不知道,知道你不喜歡omega就扮成beta,惡不惡心!”
虞汀白從沙發上坐起來,白襯衫的領口有半個紅色唇印,倦怠在他眼下堆積,是片青色。調子懶懶,微勾着腰,影影綽綽的色氣就漫了出來,手裡握着玻璃杯,光影重重,他說:“是啊,挺惡心的。”
青年見虞汀白贊同他的說法,就又說了幾句,“他四年前被逼走的現在又回來,是不是還對哥您有想法啊,哥,您最近還是要小心一點啊。”
虞汀白似笑非笑。
這劇本,甯亦之隻重點揣摩了這一段,其他的都是略略。
他也扮演足了卑微暗戀者的樣子,隻不過和劇本中的情況有着微妙的差異。
戲份偏少就意味着可操作性大。
在學校裡,很少有人和他發生沖突,可能是因為霍野又或者是許以周。這時候劇本中的逼字就莫名了起來。
怎麼逼,如何逼。
他就是要離開,在四年前離開,還是被逼的。
當所有的外力都被瓦解,那就隻能從内裡找出破局的奧秘。
被明牌打出的喜歡,難堪與不甘就是一個契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