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ta的吻落在了他的額頭上,她在說:“沒有錢我也可以買一根棉花糖,因為你是媽媽的親親小寶貝。”
琥珀色浸着蜜的瞳孔裡有水色隐隐閃過。
她是愛他的,所以,她不會一句話都沒留就離開。
來到這個地方,季宜康突然就生出了懷念,人死之後,那些壞的都好像都埋進了土裡,讓人可以忽視掉。
他問道:“甯亦,你還記得你的媽媽叫什麼嗎?”
季宜康等着甯亦的回複,可他沒有看他,他隻是問了,卻似乎笃定季甯亦并不清楚,好在最關鍵時刻做出提醒,來證明自己是個為孩子答疑解惑的好父親。
出人意料的,他聽到了答案。
季甯亦一個字一個字的說:“許嫣。”
季宜康側目,甯亦平靜的望過去,“我媽媽叫許嫣,許諾的許,嫣然一笑的嫣。”
“她是b大的學生,醫學系,拿過很多次獎學金。”
“她說過的,我都記得。”
他沒有她的照片,什麼都沒有,可他都知道。b大二食堂的提拉米蘇很好吃,湖邊的楓葉紅了會很好看,一大波的人會去打卡,誰都可以說許嫣不好,隻有他不行。
她很愛他,他知道。
季宜康沒在着停留多久,就被一通電話給叫走了。臨走時,季甯亦問出了一個問題,“您為什麼不問我,我和誰領了證?”
季宜康知道自己的這個兒子長相很不錯,beta不太适合聯姻,但不是不行,美貌是利器,等到有那個心思的時候,他的身邊已經有了兩個不能惹的alpha,那就隻能放棄。
他思索了片刻,回答道:“我隻負責這一件事。”
意思很淺顯,我隻要求你結婚,是誰,我并不在意。
甯亦一個人呆在崖邊,不哭不笑,風很冷,似乎要透過皮膚鑽進骨頭裡。
環海公路這邊并不好打車,甯亦不知道季宜康知不知道,或者,知道了又怎麼樣,他還是要走,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甯亦知道,季宜康不是不愛他,不然他不會撒那個謊,他大可以直接告訴那個睡不着覺的孩子,你的媽媽已經死掉了,這種殘忍的話,但是沒有,他撒了個謊。
隻是這父愛太少了,少到什麼事情都可以排在他的前面。
愛就那麼多,一點點而已。
虞汀白到的時候,甯亦全身都被凍的有點發麻,側過頭見有人,眼睛彎了一下。
唇是白的,臉也是,還在笑。
虞汀白一把将人抱在了懷裡,其實他自己也沒好到哪裡去,一張臉上沒什麼血絲,跟在雪水裡浸過的一樣。瞳孔漆黑,從頭到腳都都顯現出不近人情的厭世冷感。
但他的懷抱是暖的。
手臂被緊緊锢住,後腦勺被扣住死死摁進柔軟的面料裡,溫度攀升,甯亦僵硬的指節重新靈活起來,胸腔被勒有點發悶,像是要被人從中間給勒折,勒斷。
吹了幾小時的風,甯亦半夜發起了燒。
全身都在發熱,嘴巴幹燥的起皮,整個人像原地轉了幾圈的暈沉。
半睜開眼,房間裡小夜燈是打開的,甯亦遲鈍的認為是他忘記關掉。
迷迷瞪瞪的視線掃過床邊,一個人影正站在那,心髒猛的緊縮,在眼睛逐漸清晰之後又快速的放松下去,大起大落。
淺灰的針織毛衣,頭身比優越,過于冷淡的神情被暖色調的燈光中和,手拿着手機貼近耳朵,是在打電話。
嗓子裡很幹,甯亦張了張嘴,一張一合間就感受到了唇間的幹澀。
“虞汀白。”跟嗓子裡擠出來的一樣,又啞又輕。
甯亦覺得這樣的動靜太小,可能引不起那人的注意力,身體在被子裡動了動,發燒使得他全身都在發軟,呼出的氣息都是滾燙。
甯亦準備再叫一聲,一隻手就伸了過來,溫熱的,有力的将他半抱着坐起,微仰頭,就是清晰的下颚線。
還沒反應過來,眼皮子底下就出現了個玻璃杯,嘴邊就是藥。
“……”
甯亦伸手要去接,那枚藥片就抵在了唇縫裡,下意識的甯亦緊閉着的嘴就微微張開,落入口腔。
那杯子裡的水也就順其自然的以同樣的方式,以一種不可拒絕的姿态進入咽喉。
水從唇縫裡漫出來一點。
微涼的手就那一點點的擦掉,輕的像一陣風。
甯亦大腦陷入宕機狀态,不知道該怎麼運轉。
是正常的嗎?
是正常的,甯亦告訴自己。
餘光瞥過閉合的門,甯亦舔了舔幹澀的唇,垂着眼睫問:“你怎麼在我房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