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中山從手機裡翻出照片給她:“隻先簡單裝修了一下,後面軟裝你按你喜歡的去弄,我特地讓他們拉了個小院子,以後你可以在這裡種點你喜歡的花啊菜啊什麼的……”
白清半捂着臉,錘他:“你真是浪費錢!”
許中山嘿嘿笑起來:“你喜歡就不是浪費。”
白語咳了一聲,那兩人瞬間分開。
她抄起手臂,審問道:“許叔叔,一套房就想把我媽诓走啊?”
白女士橫了她一眼,許中山瞬間緊張起來:“那還差……”
“婚禮啊!”她問道,“你們不辦婚禮嗎?”
對面兩人異口同聲:“啊?”
就連許晖都轉過臉驚訝地望向她。
許中山很早之前就跟他說過,白女士的愛人是因故去世,他們感情很深,這麼多年過去了,就算現在他們在一起,也不想強求什麼形式。
白清和許中山對視了一眼,都沒敢輕易開口。
一時間,屋内安靜了下來。
白語道:“要不然我倆給你倆做個見證?咳咳——”
她刻意清了清嗓,模仿影視劇裡學來的神父說辭,捏腔拿調道:“請問——”
問字才出口,就迎來了白女士迎頭一敲:“你這小腦袋瓜裡天天都裝着些什麼呢!”
白語捂着腦袋嚎叫:“你們懂不懂什麼叫做愛情!什麼叫做儀式感!”
插科打诨,敏感話題心照不宣地被一帶而過。
收拾收拾東西,下一站行程。
西島。
許晖拎了趕海的用具下樓,就看見白語大喇穿着個短褲大喇喇地坐在巷子裡的水泥石階上,手裡端着一碗清補涼,嘴裡叼着個塑料勺。
見他來了,朝他招招手。
跟她之前在學校的時候簡直判若兩人。
每次見他必是超短的裙子,露肩的衣服,一舉一動之間都佯裝大人,企圖風情萬種。
除了那一天,他在宿舍樓下等了她兩個多小時——
許晖每隔十五分鐘撥過去一個電話,滴一條微信,都是石沉大海。
說約看電影的是她,如今電影都快散場了,也沒有見到人影。
他站在宿舍樓下,斜靠着香樟樹,擡頭挑眼望着六樓她宿舍的位置,忽然在想,如果拿個喇叭喊她,不知道她和宿管誰先被召喚出來。
腦補了那滑稽的場景,許晖沒忍住自己笑出來,路過的同學投去狐疑的視線,他才後知後覺自己好像哪根筋搭錯了。
白語從床上意識回籠,摸過手機一看。
幾十個未接來電,人直接彈射坐起。
【我到了】
【人?】
【人人?】
【人人人?】
……
最近一條來自三分鐘前,對話框裡已經“人山人海”了。
白語從床上跳下去,睡衣都沒換奔到陽台上,就看見視線正下方,立着一個人影。
他穿着白色的短袖,外面是淺藍色的襯衫,淺藍色牛仔褲,白色的闆鞋。
整個人看起來像是被大雨沖刷了三天三夜的天,清爽得讓人想湊上去深深嗅上一口,滌蕩濁氣。
“許晖!”
被召喚之人霍然擡頭,他的嘴角還噙着笑意,對上視線時,眼角也慢慢彎起。
初秋的蟬鳴,依舊燥熱的空氣,少年人的那一抹笑意,都令她頭暈目眩,忘記了粉飾,忘記了僞裝,本着最真切,最真實的欲望,沖下了樓。
那顆陽台上的小腦袋轉身消失。
随之而來的是拖鞋極速踏拍着樓梯的聲音,許晖聽着,忽然聯想到了台階上滾落跳下的玻璃珠,從上到下,他甚至能聽出來她拐彎時的那一瞬停滞。
漆黑的樓道中忽然飛奔出了一個身影,許晖起身去迎她。
“慢點——”
隔着最後兩步台階,白語撞進了他的懷裡。
她的發絲,她的裙角,她清泠泠的笑聲,全都不減其勢,而她的雙臂卻緊緊環在自己脖頸。
飛揚的長發緩緩落回,許晖卻分不清是誰的心跳,急如鼓擂。
電影自然沒看成。
許晖也沒讓她回去。
白語披着他的外套,把自己的小熊睡裙裹得嚴嚴實實,後知後覺才想起來自己今天是朝天的素顔。
許晖卻頻頻朝她投來目光,有時對上她的視線,還會下意識移開。
有點意思。
貓捉老鼠的遊戲玩了幾輪,白語捧住他的臉,固定住他的視線,旋即一枚溫涼的吻落在他的唇上。
“還躲嗎?”
她得意地笑着,為他又逐漸泛紅的耳朵。
“我今天也定了酒店喔……”
她繼續加碼,像個毫無畏懼的國王,主宰着她想要的一切。
而他,自願俯首稱臣,為一個擁抱,一枚光天化日下的吻。
白語不理解,他怎麼突然松了口,她原本隻是随口一調戲,她什麼都沒準備!
暈暈乎乎,人已經站在房間裡了。
天都還沒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