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老師差點沒手一抖把那相機摔咯,她僵硬着擡頭:“那啥……”
“你對準,然後按這個就行。”白語指着快門鍵,拍了拍她的肩膀,“幫我們拍好看點啊。”
他們四人并肩而立,白語捧着花,笑容燦爛地挽着白清的雙臂,無數道青春身影定格為背景。
盛夏之日,她的學生時代劃下了句号。
皮老師看着取景器裡的照片,怎麼看怎麼變扭,偏偏那兩位當事人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她找了理由借口想趕緊逃離,跑了兩步又突然想起來什麼朝白語喊:“诶!今天晚上學院組織的畢業音樂會,八點鐘準時開始,你記得要來啊!”
白語朝她揮揮手:“知道了!”
拍完照片,搬完宿舍,白清接了個電話,要去一趟事務所,許中山說什麼也要送她,于是許晖留下幫她處理剩下的事情,順便再看一看學校。
茂密的樹梢于頭頂交錯,像是一道碧綠的拱形門,攔截着刺目的陽光。
白語的東西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剩下這些,都是她的畫具,不好打包,隻能一件件拿下來。
白語站在台階上,看着許晖打開後備箱,把她的東西都規整好,還貼心地裹了防震泡沫。
坐上副駕,關上車門。
許晖發動着車,偏頭問:“你這些東西也是送到工作室嗎?”
她開的那間工作室,許晖知道,也知道那工作室裡隻簽了一個人。
“嗯。”
“你之後也住在那裡?不考慮找一個離單位近一點的房子嗎?”
白語秋招的時候正是連載更新最忙的時候,她沒下太多功夫去準備應聘,最後入職的是一家銀行的技術崗。
環境單純,穩定,工作時間短,即使以後不畫了,也餓不死她。
白語靠在座椅上,面前空調的冷風嗖嗖地往外吹,她下意識搓了搓手臂。
許晖偏頭看了她一眼,長臂一伸,将後座上的毯子扯來蓋在她身上。
“你還是這麼貼心。”白語笑笑,墨綠色的毯子,很薄,但是面料很好,蓋在身上,涼絲絲的卻很能擋風。
“我覺得你還是再找個住處比較好,我聽說前段時間……有粉絲上門,他受傷了?”
車輛四平八穩地行駛在熟悉的街道上。
白語才發現,他甚至都沒有開導航。
學校離工作室少說也有十幾公裡的距離,她暗歎他優越的記憶力。
“沒關系,我也隻是暫時住在那裡,等和林也的合同結束了之後,我也要考慮是不是要繼續做下去了。”
他颔首,也沒再開口。
“聊聊你吧,畢業之後準備做什麼?”
許晖一笑,目不斜視:“我畢業?還有段時間呢。”
“不是還有兩年嗎?”
他點頭:“順利的話。”
白語一早便有耳聞,他讀的那所學府,進去容易,出來難,乍一聽像是什麼傳銷組織一樣。
思及此處,她沒忍住笑出聲。
許晖詫異:“怎麼了,想到什麼樂成這樣?”
窗外的紫外線拷得她懶洋洋的,畢了業,心頭一座大山已然翻過,白語忽然覺得心情暢快不少,她道:“你有聽過那句宣傳标語嗎——所有傳銷組織都是,進去容易出去難!”
許晖瞬間明白這丫頭所指為何,樂道:“你真是一語道破問題的本質。”
白語大笑起來:“那希望我們聰明又機敏的許學長,能按時畢業呀!”
“你都這樣說了,那我這不順利也得順利。”
兩人你來我往,像是唠家常一樣,說着自己身邊發生的事情。
“下一篇準備畫什麼?”他問。
白語已經兩個月沒有新的創作了,她現在隻是每天畫點形體保持手感。
“怎麼還催更的?”
許晖笑意不見:“我可是SANA老師的忠實粉絲~”
被熟悉的人喊自己的網名,可太羞恥了,尤其這人還是許晖。
白語臉微紅:“要給你簽名嗎,這位粉絲?”
許晖陪着她玩,故意模仿激動的語調:“可以嘛!我喜歡你好久了SANA老師!”
“當然可以!”
說着她從後座抽了張紙,刷刷幾筆畫了一副他的速寫,旁邊簽下自己的名字。
“喏。”
車緩緩停下,靠在路邊。
許晖側過頭接過在手,那雙清亮的眼眸裡似乎有六月的光在跳躍。
他将那頁紙捂在心口上,一臉幸福到爆炸的表情:“我會永遠支持你的SANA老師!”
白語被他這幅模樣逗得樂不可支。
她沒忍住擡手想摸一摸他的發頂:“你也要加油喔~”
許晖微微低下頭,蹭上她懸空的手,涼絲絲的頭發,微微發熱的發頂,白語觸上的一瞬間,心髒像是踏錯了拍,一步錯,步步錯。
正對着的五樓窗内,一個身影林立在窗邊,他右手夾着煙,也不抽,就靜靜地讓它自己燃燒。
兩人拿着東西一前一後進了電梯。
許晖是第一次來這裡,這是一間極其寬敞的房子,入目便是寬闊的客廳與透光陽台。